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
城外便传来密集的鼓角之声。
发了疯似的的金兵,集中所有兵力,朝着城南城墙,发起了攻势。
以千人为方队的金兵,在弓骑的掩护下,抬着云梯。
拼命的冲向城墙,手持盾牌,马刀的金军步卒,人人悍不畏死,一波接一波爬上云梯。
“进攻,进攻,后退一步者斩!”
完颜受速亲自在军阵后方督战。
蒲察阿里刮率军在阵前指挥,昨夜在城下被韩烈一顿羞辱之后。
愤怒不已的蒲察阿里刮,也是怒火中烧。
回营之后,他与完颜受速一番商议之下。
认为之所以久攻不下东明城,除了缺乏攻城器械外。
主要是他们分兵四面攻城,导致兵力分散,没有发挥兵力优势的原因。
当初合围城池,是担心城中军民突围逃窜。
但这些天的进攻下来,完颜受速和蒲察阿里刮都确定了一件事。
城内的守军不会突围。
之所以不会突围,是因为跑不过他们骑兵追击。
城内的宋军,依靠城池坚守,尚有一战之力。
若是出城突围,在野外一旦被骑兵追上,那就只有被宰杀的份。
确定了这件事情,完颜受速和蒲察阿里刮,立即调整好战术。
集中所有兵马,全力进攻南门,只留下一千精骑,隐于营寨之内。
一旦城内宋军突围,立即追击掩杀。
不得不说,女真鞑子新的战术,确实打了韩烈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金兵鞑子,突然的猛攻,城头上的军民守军,仓促迎战。
由于缺乏弓箭和守城器械,韩烈也只能率领军民,堵在女墙上,挥舞着手中的刀枪。
朝着云梯上攀爬上来的敌兵,展开劈砍,捅刺。
但面对疯狂的敌兵进攻,守城军民这样的反击,却根本无法给金兵,造成致命的伤害。
“董山,点燃狼烟,派人传令各门,派出援兵,支援南门战斗。”
“张怀,组织敢死队,跟女真鞑子拼了。”
挥舞着战刀的韩烈,连杀数名金兵之下。
眼看身边不断倒下的守城军民,以及越来越多的金兵鞑子登上城头。
韩烈知道,再这样打下去,南门必然守不住。
不是兵力不够,是装备不齐,单兵战斗力不足。
毕竟临时武装起来的民夫,再怎么拼命,一对一的情况下,也很难拼杀过,凶悍的鞑子。
在韩烈的命令下,董山立即派人,点起狼烟,派出快马,向东西北三城求援。
张怀举刀吼道:“弟兄们,女真鞑子一旦破城,必然是鸡犬不留,家园不保,妻儿子女受辱。”
“此时不拼命,更待何时?”
左右原本就挑选出来的一批青壮军民,在张怀的吼声下,无不是面容严肃,目光凌厉的吼道。
“拼了,拼了!”
这批三百人的青壮军民,早就签下生死文书。
在金兵围城的第一天,韩烈就承诺过他们,战死之后,家小由他赡养,并且能够得到五百两银子的抚恤金。
而这批青壮军民,妻儿子女都在东明城内。
如果他们不拼命,那么金兵破城之后,拼命流血的就只能是他们的妻儿子女。
为了保护家小,他们不得不加入敢死队。
因为这样即便战死,也能让家小过上无忧的生活。
“该死的鞑子,去死吧!”
面对冲上女墙的金兵,敢死队的一名青壮,怒吼一声,直接扑了上去,抱着那名金兵,从数米高的城墙之上一起滚落城头。
随着第一个敢死队的士兵,抱着冲上城头的鞑子,滚落城头。
接二连三的敢死队士兵,怒吼着扑了上去,抱着冲上城头的金兵,一道滚落下了城头。
面对守军士兵,这般自杀性攻击。
金军士兵也不由为之胆寒。
他们虽然凶悍,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怕死。
即便是阵前督战的蒲察阿里刮,也是看得目瞪口呆。
他是真没有遇到过,如此拼命的宋军。
以至于他不由感慨道:“宋军若人人如此守城,我大金岂能踏过黄河一步?”
完颜受速在军阵后方,看到这一幕,也是铁青的吼道。
“这股宋军不灭,我将寝食难安啊!”
这一天的血战,从凌晨持续到傍晚。
整个南门城墙上下,守城军民死伤高达三千七百人。
其中过半阵亡。
但是城墙下,金军的尸体,同样躺满了一地,足足有两千余人。
回到营地的完颜受速,出奇的冷静了下来。
“阿里刮,明天开始围城,困住这股宋军,我去一趟东平城。”
“东平安抚使刘豫,手中必然有攻城器械,也有人马。”
“我去那边抽调一万人马过来,父仇不能不报,这股宋军不能杀绝。”
完颜受速的话,让蒲察阿里刮不由的刮目相看。
“都统大人尽管前去,卑职定会牢牢盯死城中的宋人。”
接下来,一连三天,金兵围而不攻的举动。
对于城中的普通士卒军民来说,自是乐于所见。
但李孝忠,刘子羽,张伯奋却都忧心不已。
三人先后来到南门城楼见韩烈。
“韩大人,金人围而不攻,显然是去搬救兵了。若女真鞑子大军抵达,以眼前情况,我们如何能够坚守?”
李孝忠是第一个,说出心中顾虑的。
“少严兄所言有理,东明显然不能守了。”
韩烈点头之余,沉声说道:“但金军营寨,至少还有数千兵马,我们集中兵马突围容易。”
“但城中的几万百姓,必然难逃厄运。”
“我们不能抛弃百姓而走。”
“那大人您的意思?”
李孝忠看着韩烈,有些迟疑的问道。
“今晚你我率军,突袭敌营,牵制住敌人行动。”
“其余人马,从西门出城,撤往济阴城。”
“由刘子羽,张伯奋兄弟,护卫百姓为中军,董山,张怀率一营兵马开路。”
“胡天宝,王横,戚方,傅庆率领帐下人马,随我们出战。”
“不知少严兄意下如何?”
听完韩烈的部署,李孝忠颔首道:“如此布置,并无不妥。”
“只是,金兵防守甚严,如何才能夜袭成功呢?”
韩烈淡淡一笑,看向李孝忠问道:“少严兄,可听过火牛阵?”
“火牛阵?莫非是昔日齐国田单,大破燕军使用的火牛阵?”
李孝忠回答之余,转而苦笑着说道:“大人,可咱这城中哪里有牛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