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小巷。
“噠、噠、噠!”
腳步聲越來越近,蘭稚心如擂鼓,顫抖著躲在牆角,不敢呼吸。
……她被一個男人跟蹤了。
起初,還以為是誤會。
因為偷偷後瞥時她發現,這人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即便步伐凌亂,渾身上下也依舊透出一股矜貴的氣質。
他根本不像壞人,倒像是個喝醉以後在雨中漫步的頂層精英。
但隨著兩人一前一後走了段時間後,蘭稚驚恐地發現。
男人絕對在尾隨她!
路人可不會隨著她的速度,時快時慢。
這下麻煩了。
附近的治安一直很好,從沒出過什麼事。
但今晚因為下雨,四周全然寂靜,連路燈也在細雨迷濛中黯淡無光,看得人心中惶恐。
路還很長,危險隨時可能降臨。
蘭稚只能自救了。
利用熟悉的地形,她在拐彎處迅速躲進一處隱蔽的牆角,收好雨傘。
隨後,屏氣凝神,祈禱一切順利。
失去她的蹤跡以後,男人果然慌了,腳步急促,呼吸粗重,在附近久久徘徊。
現在的壞人這麼執著嗎?淋著雨都不肯放棄。
蘭稚又急又怕,心跳到了嗓子眼,一分一秒數著時間。
片刻後,男人的動靜終於消失了。
“……?”
走了?
她安全了嗎?
大著膽子,蘭稚正準備偷偷扭頭去觀察,一隻大手卻突然出現,精準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被發現了。
“啊——!”
尖叫聲立即劃破夜空。
卻又很快被另一隻大手捂住嘴巴,消音。
男人高大健碩的軀體貼過來,將蘭稚緊緊壓制在牆壁上,讓她無法掙脫。
明明渾身溼漉漉的,他的氣息卻格外滾燙,吹拂在哪,便在蘭稚身體的哪個部位引起一陣戰慄。
像是格外喜歡她纖細的脖子,男人長久地埋首其間,盡力吸取她身上的味道。
半晌後,才終於饜足,從嗓子裡擠出一串沙啞的呢喃:
“你不要再亂跑了,找不到你,我好難受……”
光線隱蔽,話語混亂,男人的舉止看著極其不正常。
種種詭異無一不是在加深蘭稚的絕望。
她被徹底嚇壞了。
根本來不及考慮男人身上的種種熟悉感,一心只想趕快找件能自衛的武器。
慌張地四處摸索,指尖觸及到牆角似乎有個滅火器。
太好了!
蘭稚艱難去夠。
而此時,男人已經像是理智全無一般,完全沉淪在她身上了。
下雨不介意,戶外也不介意,他緊緊抱著蘭稚,像在抱一塊失而復得的珍寶。
不僅放肆地在她脖頸間印下一串串熱吻,就連滴在她肩頭鎖骨上的雨水,也被他痴迷地一併吮走。
這個壞人對她有點過於黏糊了。
蘭稚渾身哆嗦,推拒不開他灼熱的氣息,只能毛骨悚然地被動承受著。
“……我想要你。”
渴求越來越急切,男人含糊的聲音裡帶著一股病態。
恐懼達到巔峰,蘭稚腦子一熱,潛能爆發,將剛握住抓緊的滅火器狠狠揮出!
“嘭”的一聲悶響,被擊中腦袋的男人吃痛退後,卻依舊執拗地用一隻手死死拽著她,不許她跑。
“放開我!救命!”
為了求生,蘭稚掄著滅火器不顧一切地朝對方身上砸。
本就醉得不輕得男人,這下更顯狼狽了。
終於鬆開她。
卻在下一秒反手將她的武器捏住,使其無法再攻擊。
“……!”
放棄滅火器,蘭稚轉身就跑。
幸好,男人沒有追上來。
他還站在原地,捂著頭,大約被身上的疼痛激發出了一絲清醒,看向蘭稚的眼神終於在混沌中生出了理智。
“抱歉,你是……蘭稚?”
居然是認識的人?
跑出一段安全距離後,蘭稚這才有膽量停下腳步,小心觀察。
“……?!”
濛濛細雨中,她總算勉強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樣,腦中頓時蹦出一個難以置信的名字。
怎麼會是他?
*
慕懷英。
每次想起這個名字,蘭稚的心,就會被狠戳一刀。
兩年前,在國外留學期間,他曾是她濃情蜜意的男朋友,卻在一次車禍之後,突然失憶了。
而他唯一忘掉的人,就是蘭稚。
他倆的感情,連個體面的句號都沒劃下,便無疾而終。
真是可笑又殘忍。
現在的慕懷英,繼承家業後升為和益集團總裁。
他單純成為了蘭稚的頂頭大老闆,兩人階層分明,幾乎再也沒有過交集。
如此高高在上的一個人,心裡也早已沒了她的印記,怎麼會莫名其妙冒著夜雨,尾隨她一路?
……難道是,他想起了什麼?
恐慌中又升起了一點小小的期待,蘭稚捂著狂跳的心臟,情難自禁地靠近幾步,想要探尋清楚。
只見慕懷英看了看手上的滅火器,像是徹底酒醒了。
他深深皺眉,仰起頭閉上眼,“哐當”一聲,嫌棄地將它遠遠丟開。
夜色中,他的迷茫和懊悔無比明顯,似乎剛剛的失控並非他自己所願。
“抱歉……剛才是我冒犯了……”
捂住頭,他喘著粗氣,轉過身對蘭稚道歉。
那個冷淡疏離的男人又回來了。
“我今天喝了點酒,腦子不太清醒,一時衝動嚇到你了,對不起,我這就離開。”
說完,他踉蹌轉身。
結果沒走幾步,就因為頭暈和疼痛,不得不撐住牆壁,以作緩和。
“誒你……”
蘭稚心有餘悸地站著,試探向前幾步,又不敢真的過去。
慕懷英難受喘息,低下頭,扶額的那隻手無力垂落,隱約看到上面居然沾染著深色的液體,很快被雨水稀釋掉。
是血。
他的頭剛才被蘭稚砸破了。
“……”
想起對方暈血,單憑他自己,可能無法安穩地走出這條小巷,蘭稚心內的不捨到底戰勝了恐懼。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走過去。
不敢靠慕懷英太近,只將雨傘偏向他一點,她輕聲道:
“你受傷了,附近有個診所,我帶你過去吧。”
扭頭看向她,慕懷英幽深又複雜的眼神,被雨水阻隔得有些朦朧不清。
即便這樣,蘭稚依舊被他盯到不寒而慄。
“你不要的話,那我就……”
她想丟傘跑掉算了。
然後,她聽到了慕懷英低沉的回應。
“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