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巷的老人兒都知道,如今的“陸家公館”,曾經的名字叫做“方家公館”,主人家正是秦沐香夫妻二人。
至於為什麼會更名為“陸家公館”,其中還有很長一段故事,在此,先按下不表。
秦沐香唏噓了一陣兒,忽然提出一個要求:“明天晚上把方櫻叫來吧!讓她給小糖寶安排入學的事情。”
秦沐香一共有三個孩子,一兒兩女。
方櫻是秦沐香的小女兒,今年23歲,在一所公立幼兒園任教。
她還有一個雙胞胎姐姐,名叫方樺,在百貨大樓的化妝品櫃檯做導購。
方家居住條件有限,無法給兩姐妹勻出住房,她們平時就住在單位宿舍裡,有空時才會回來坐坐。
方昇點頭:“好,都聽媽的。”
蘇婉也同意:“早點兒上學好,小糖寶每天一個人在家裡,也怪無聊的。上學了,就會有很多小朋友陪她玩兒,能儘快融入槐花巷的生活。”
三人意見一致,很快敲定了小糖寶上學的事情。
等孩子們都睡著以後,方昇夫妻倆一齊溜進東間屋裡,輕手輕腳的,做賊似的又開心地把小糖寶“偷”回自己房間……
*
第二天,小糖寶吃完早餐,就蹲在院子裡玩兒。
她拿著一根兒樹枝,在泥土中畫畫。
畫了大樹、小花,畫了一隻小鳥,還畫了一個眼睛裡溢出彩虹的男孩兒!
整整一個上午,搬家工人、保潔、花藝師……進進出出,整個陸家公館就沒消停過。
架勢大到整條槐花巷的居民,都知道陸家的大少奶奶要回來了。
兩名花藝工人,架著一筐盛開的鮮花,從方家的小院子前走過。
方糖被鮮花吸引,放下樹枝,就跑出去。
秦沐香緊忙拉住她的手腕兒:“小糖寶,別去。”
顧茜要回來了,秦沐香格外警醒。
“奶奶,花花好美麗!”方糖指著鮮花,用尚不清晰的語言對秦沐香說。
秦沐香:“小糖寶呀,那花再美麗,也不是你的,看看就好,不要去碰,好不好?”
她一語雙關。
在秦沐香心裡,陸家就跟那些鮮花一樣,看似美好卻帶著刺,她不希望小糖寶去靠近,被刺得鮮血淋漓。
方糖眨著一雙萌嘟嘟的大眼睛,努力去理解奶奶的話。
可是,想了半天,仍舊想不明白。
唉!糖寶好難!
那麼美麗的花,為什麼糖寶就不能碰呢?
方家院門外不遠處,兩名花藝工人把筐子放在地上,一人一根菸抽起來。
一個人說:“你聽說了嗎?陸家的孩子回國之前,學校都已經找好了,是整個龍城最好的私立學校!真特麼羨慕有錢人!”
另一人好奇地打聽:“哪個學校呀?”
“老大上劍橋小學,兩個小的上牛津幼兒園!”
打聽者驚得張大了嘴巴:“這兩學校,一年學費起碼三五萬塊吧?”
“可不是?!”
兩人的話順著微風飄進糖寶的耳朵裡,她忽然想起來,西間屋的牆上貼著方昇“優秀教師”的獎狀,上面就有“劍橋小學”四個字。
“奶奶~”她牽著秦沐香的手,仰起頭,萌萌地問,“爸爸也是劍橋小學的嗎?”
秦沐香愣了一下:“對呀,我們小糖寶怎麼知道?”
她很奇怪,沒有人告訴過小糖寶方昇的工作單位,她怎麼會知道?
方糖小小的腦袋裡裝滿了問號,忘記回答奶奶的問題,又問道:“那……哥哥們也在劍橋小學嗎?”
“不在。”秦沐香嘆口氣,“哥哥們一直想上劍橋小學,可惜,家裡沒錢供他們。只能上學費便宜的紅星小學。”
家道中落,對於幾個孩子,她始終抱有歉意。
方糖肉嘟嘟的小臉兒上,浮現出一抹憂愁的神色。耳邊,始終縈繞著一句話——哥哥們一直想上劍橋小學。
哥哥們對她那麼好,她要想辦法讓哥哥們達成夢想。
這話,方糖沒告訴任何人,而是獨自搬張小凳子,跑到牆根兒底下。兩隻小手託著胖乎乎的腮幫子,思考了整整一天的方案。
可惜,一直到太陽下山,五個哥哥和小止都回到家,她還是沒想出啥好辦法來。
555,糖寶太難啦!
方小東放下書包,就立刻抱起方糖。
她坐在方小東的臂彎裡,垂頭喪氣。
“是誰惹我們小糖寶不開心了呀?”方小東捏著她的小鼻子,逗她,“告訴大哥,大哥幫你揍他!”
方糖委屈得眼眶泛紅,伸出一根兒胖乎乎的食指,指向自己:“是糖寶呢!”
方小東腳底一個踉蹌,差點兒跌倒。
這個小糖寶,不按常理出牌呀!
她自己惹自己生氣,他要怎麼兌現諾言?
揍“糖寶”一頓,替“糖寶”出氣?
方小東左右為難。
“小糖寶,你是在逗哥哥嗎?”方小東佯裝生氣地問她。
“不是呢!不是呢!”方糖兩隻小手搖得像兩隻小撥浪鼓,急忙解釋說,“糖寶想幫哥哥們完成心願,可是,糖寶腦子太笨了,一直想不出好辦法!”
方小東和圍在他周圍的五個弟弟:“……”
寂靜的三秒過後,爆發出一陣愉快的笑聲。
小糖寶,也太萌了吧?!
方小西忍不住伸手,在小糖寶臉上捏一下,害得方小東心疼,立刻粗暴地打掉他的手:“捏你自己!”
方小西不跟他計較,笑著對方糖說:“小糖寶呀,你還是一個小孩子呢!方小止是小不點兒,你是迷你點兒。迷你點兒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想不出辦法幫哥哥們實現心願,也很正常呀!用不著煩惱!”
方糖安靜地聽方小西說話:“二哥哥~,迷你點兒是什麼?”
“迷你點兒,就是比小不點兒更小的小不點兒!”
聽完方小西的解釋,方糖的嘴巴噘得老高:“才不要嘞!我跟小止一樣高,他是小不點兒,我也是小不點兒!”
方小止無辜躺槍。
方小西被她俏皮的小模樣逗笑,忍不住又想伸手捏她的臉,被方小東一瞪,伸出去的手又很慫地縮了回去。
“小糖寶,你說要幫我們完成心願。你倒是說說,我們的心願都是什麼呢?”方小西問她。
糖寶的聲音像山澗的泉水一樣清脆悅耳:“你們想去劍橋小學讀書!”
聽到這個回答,方小西嚇得一下子跳出去老遠,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老子才不要去那個鬼學校!打死都不去!”
整天活在老爸的眼皮子底下,還能有他的好日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