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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长剑在喉,江河不敢轻举妄动。

但救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势必要把握此生仅有的机会。

尽力镇定下来的江河,点了点头:

“对,我知道剑宗已经覆灭了。”

危局之下,他并没有意识到江秋皙困惑的目光,只顾着输出自己的求生欲: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见到你,如果你也不知晓,那定然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我——”

“闭嘴。”

“哦。”

江河老实的闭紧嘴巴。

江秋皙持握长剑的样子很美,无愧于仙子录第一的美名,但在江河眼里却无异于毫无理智的杀胚。

毕竟自己已有六次死在她的手上。

故而江河小心谨慎,不敢轻易得罪对方,便连眼睛都不再向下乱瞟。

江秋皙道:“你说的剑宗已经覆灭,是什么意思?”

江河愣了愣:“你不知道?”

“少废话。”

江河大脑飞速旋转,思考着当下是怎样一个境遇:“就是字面意思。”

“我剑宗而今名列六宗之首,何其鼎盛,为何到你口中却成了覆灭。”

“???”

江河愣了片刻。

但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这位宗主……是剑宗尚在时的宗主?

那岂不是说,他们两个人,并不在同一条时间线上?

宗门覆灭前的宗主,莫名遇到了宗门覆灭后的自己?

江河推断着可能。

穿越这种事他都能接受,在前世看过不少类似题材的电影的江河,接受两者不在同一时间上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毕竟江秋皙没有理由骗他。

只有蝼蚁才会去欺瞒、衡量。

两人实力悬殊太大,江秋皙根本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于是他道:“等等,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个问题,这个问题很重要——在你看来,现在这个时刻,是第三纪多少年?”

江秋皙皱了皱眉,但碍于困惑,也还是如实回答:

“第三纪,五六八八年。”

果然。

江秋皙的如实答复,让江河确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你可知道,我所在的时间,是第三纪六六八八年。”

“也就是说,我所生活的时空,是你现在的……一千年后。”

“登徒子,休要骗我。”

江秋皙眉宇虽皱,但手上的剑却迟迟未出,想来也不确定江河所言是否属实。

江河没去管对方如何称呼自己,毕竟直到现在,自己的眼睛也时时向下游离:

“你我实力悬殊,我也想要活命,根本没有骗你的必要。”

这是大实话。

正因江秋皙也明白这一点,故而她才不确定江河所说的话。

但她显然不愿意、也没道理就此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道:“你如何证明?”

“我没办法证明。”

见江秋皙没有立即动手的意思,江河也放下悬起的心,摊了摊手,“正如你所见,我实力太过低微,没能力、也不知道如何向你证明这个事实。”

他换了口气,继续道:“但我所知道的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青玄观,便位于剑宗遗址之上。”

江秋皙紧紧皱着眉头,却是沉默不语了。

江河乘胜追击道:“你既身为剑宗宗主,实力想必非同小可。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怎样的地方,但如果你有能力通过这片空间来到我的时间线上,事实便会向你证明一切。”

江秋皙面如寒霜:“我没有这个能力。”

“灵五境也不行么……”

“灵六境。”

“……”

江河没想到她这么在意这种细节。

还挺较真的。

但江河选择顺从她:“总之,我们不如好好坐下来聊一聊,看能不能解决一下我们两人之间的矛盾,不然你今天杀了我,明天我还是会回来,永无休止。”

江秋皙并未回答他,只悉心感受着次方空间中,规则的涌动。

这里十分诡异,江秋皙能感受到这是一方扭曲了规则的空间。

它好像扭曲了时间。

她已有灵六之境,可称地仙,触摸到丝缕规则制约的她,冥冥中感觉,自己触碰到了时间的长河。

它们便如指间流沙,悄然划走。

又似回波涟漪,周而反复。

二者相合,似让这里的时间变的扭曲复杂。

自己绝对斩不出此类空间。

那眼前这小道士,便更没有塑造空间的可能。

他真的太弱了。

而自己也从未见过他,他说话也还算有理有据,未曾给自己传递太多负面情绪——

似乎也不像那所谓的心魔。

江秋皙犹豫片刻,心中有了几分相信。

但这具体还需要去证实,对时间的感知不会骗自己,不妨听听看,这人想要说些什么。

想起江河这几日阴魂不散的叨扰,便点了点头:

“坐。”

“很好,那你能不能把剑先放下?”

“看我心情。”

江河嘴角一抽,仍然选择顺从。

二人就此席地而坐,局势安稳之下,江河没那个胆子再偷瞄江秋皙,目不斜视道:

“我们首先来交换一下已知的信息。”

“可。”

“那我刚才告诉你了,我们两个人相隔千年,现在你是否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哪里?”

“我问你呢。”

“不知道。”

江河眼角一抽:“不知道?不知道你天天坐在这里干什么?”

长剑刺入江河喉间些许皮肤,江河一下子老实了:“我的意思是,您堂堂灵六境的修为,堪比真仙的修为,竟不知道这里是何地方?”

江秋皙冷哼一声,道:“这空间扭曲了规则。更何况,我在闭关,是你贸然闯了进来。”

江河恍然:“你其实一直处于坐忘的状态之中,所以遇到我以后,才会认为我是什么心魔,执意要斩除我。”

江秋皙这次没有说话,想来江河推断是无误的。

怪不得说我阴魂不散呢……

江河又问:“你遇到我几次了?”

“十三。”江秋皙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说,小道士其实也见过江秋皙么……

自己并非算夺舍他的身体,只是他的意识已经在江秋皙的剑下消散,才给了自己穿越的可乘之机?

那倘若自己这次没想着事先翻一翻,小道士找出的书册,意识到眼前之人是剑宗覆灭前的宗主,兴许自己也命不久矣?

虽然对接连死在江秋皙剑下的小道士,有些同病相怜之感,但江河更多的是感到庆幸。

还好自己读过书、识过字,不然连放在自己眼前的机会都把握不住。

小道士,下辈子投个书香门第吧……

知识就是力量啊。

江秋皙忽然问道:“剑宗覆灭,我是否还活着。”

江河挑了挑眉。

他道:“我一年前被师傅带入青玄观中,与外世隔绝,三山六宗之事都是我从遗址中翻出来的,我对修行界的了解都不算多,更别提你的生死了。”

江秋皙皱着眉,正欲再问什么的时候,江河又道:

“但我猜测,你可能已经……”

他没那个胆子言明,但江秋皙也明白他的意思。

“你为何能如此确定?”

“只是猜测而已。”江河笑了笑,“对于时空交汇这个概念,不知江宗主是否了解?”

“不懂。”

江秋皙自幼一心修剑,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与未来,亦或是过去的人交流聊天。

术业有专攻,这方面的短板,她很干脆的承认了。

但这方面,江河却是颇为了解:

“我可以为你解释。”

“你看起来也不过是人二境的散修,也敢妄言窥得时间真理?”

江秋皙并未摆出不屑一顾的表情,但她的话本身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自己一个灵六境的‘地仙’都未曾考虑过时间的穿梭,他一个被信手拿捏的小道士,又有什么底气。

江河并不在乎她的讽意,平淡道:

“真理谈不上,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关系。你不如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的寿命,还剩几何?”

江秋皙眉宇微不可察地皱下:“两千有余。”

“很好,那我们现在来假设一个场景,即:剑宗覆灭,但你还活着。

我们且不论剑宗是如何覆灭的,无论如何,尚还拥有两千年寿命的你,按常理来说,无论如何都会活到我现在所处的6688年,对么?”

江秋皙没回应,江河也没指望对方点头,继续解释道:

“但这却牵扯到了一个事实:我们两个人势必会在梦中碰面,也就是说,从今天以后,你便知晓了剑宗覆灭这件事,你也认识了活在一千年后的我。

那么,假设这一千年里你还活着,且你知晓了剑宗覆灭这件事,那为何——你没来找我呢?”

江秋皙顿了顿:“你是指……”

“就像你从现在开始,在心中确定一个念头——在一千年后,一定要来青玄观找我,并在这千年里为之努力。

那按照常理来说,我们也许并非是会在梦中碰面,而是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你,会在我们于梦中相遇之前找上门来。

可事实就是,你并没有来。”

江秋皙沉思了片刻,像是在消化江河吐露的信息,半晌才道:

“千年后的因,却早已在千年前结出了果?知晓真相的我,无论在这千年里如何努力,最终都只是空谈。剑宗仍然会覆灭,成为断壁残垣。而我之所以认识你,却没在千年后来找你,只是因为……”

“因为你已经死了。”江河推断道。

“倘若如此,那我们于此处相遇,又为何不能是相见的另一种方式?”江秋皙试图寻找着合适的措辞。

“你是说,我们现在的相遇,实际上是6688年的你所策划的?”

江河理解她的意思,却又道,“虽然我也不清楚,我们为何会跨越千年相遇,但这似乎并不是我们这个阶段能够知晓的真相。我只问——你觉得千年后的你,有这个开辟时空裂缝,让不同时间线的我们相遇的能力吗?”

江河虽实力低微,但前世好歹也看过诸多影视、小说,理清这个最基本的逻辑还是没问题的。

江秋皙虽看似活的久,但在她一心问剑,从未考虑过时间法则,思维延展性反而不如江河。

“我……”

江秋皙并非自傲之人。

自己什么天赋、实力,没有人比她还要清楚。

回到过去,这是连真仙都不曾听闻过的能力。

更别说遇见未来。

她能感知到规则,却无法左右规则。

饶是飞升成仙者,对此也无济于事。

犹豫了半晌,她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算是接受了事实。

如若只是信口之言,她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这小道士的话。

可她身居地仙之境,亦能感受到此方空间的一抹压迫,和一丝跨越时间的因果。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她难以言明。

正因如此,她才愿意去听江河的解释,并予以适当信任。

“所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听完江河推断的她,并未因此而感到神异。

甚至连双眸的神采,都变得晦暗起来。

她缓缓将头低下,江河感觉连她持剑的手也显得无力了。

她喃喃自语,像是迷失了方向:

“所以,哪怕我知道剑宗覆灭,我会在千年间身死道消,也仍然无法改变这份因果么……”

她很强,饶是在千年后,灵六境的实力也可称天下之巅。

可再强的修为境界,在既定的未来面前也捉襟见肘。

她的剑或许能斩灭敌手,却斩不开她自己的命运。

江河所在的一千年后,已将她所有的路堵死。

哪怕她如今振作起来,试图带领剑宗走出灭亡的结局,也仍然会被现实的洪流无情摧毁。

因为一千年后的事实,已经决定了她的失败。

这是死局。

但这反而让她陷入更深的沉思:

“世间一切既然早已注定,那我奋力修行,又是为了什么?”

江秋皙喃喃道。

她发尾的雪白忽地染上一抹青黑。

剑心通明的她,自幼起,道心便无比坚定。

用手中的剑,掌握自己的人生。

可面对未来残酷的真相,她忽然觉得,自己付出的一切忽然都变得那么渺小、且毫无意义。

她一时间有些不明白,自己踏入修行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为了在这千年间,化作一捧黄土么?

她有些想不通、不明白。

那通明的剑心也因此蒙尘,染上了乌黑。

无形的剑气开始自她胸膛前绽开。

那是道心磨损之下,灵台中所迸发的剑气。

它们四下挥斥,无处安放,有少许余波向着江河爆发而去!

扑面的杀意袭来,江河感觉自己的身体顿时已不受控制——

不是吧,又来!?

江河当然能感觉到江秋皙的变化,但他也做不了什么。

事实的确是千年后江秋皙没来青玄观找他……

但他显然没想到,既死的命运对一个求道者而言,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那意味着千年的苦修、乃至她的人生都毫无意义。

她的一生都被未来所否定。

灵六境剑仙实属恐怖,这泄露的剑气许还不足江秋皙实力的亿万分之一,但已然能轻易伤及江河性命。

剑气扫荡而来,江河汗流浃背,眼珠子不停转动。

剑气将近,死亡又要来临——

江河却忽然吼道:

“等等!我兴许有破局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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