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溪擦了擦眼睛,没惊动别人,只同傅家的一个佣人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嗯?这就走了吗?还真是……唉,傅凉州,他要怎么办呢?
傅东川站在二楼,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中,看着简云溪的身影渐行渐远。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他身上留下一道细长的光影,平白增添了几分让人看不懂的意味。
独自回到简家别墅,倒在舒适的大床上,简云溪再也忍不住,哭了。
高二下学期开学前,奶奶突然病逝,她从乡下被接回简家,在父亲简长河的安排下转入了上阳一中。
她认真读书,高三时终于如愿转入了上阳一中的重点班,与傅凉州一个班级,更有幸成为了他的同桌。
简云溪内心万分窃喜。
后来,她一直跟在 傅凉州身边。她以为,傅凉州从来没有开口像拒绝别人一样拒绝过她,反而在她遇到难题时,还会耐心给她讲题,偶尔伸手帮助她,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并不排斥她?是不是说明他对她也有那么点意思?
傅凉州淡漠,极少对外表达自己的情感,没关系,只要她努力地靠过去,两个人的距离就会越来越近。
她始终坚信着这一点。
所以,任凭难堪、鄙夷、嘲讽的话语四起,她也没有放弃。
可是,她错了。
所有的美好的一切不过是她虚幻的想象,而现实正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傅凉州一点也不喜欢她,甚至还很厌烦她。
“砰砰砰——”
简长河回来了,在外头使劲拍门,“简云溪,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不出声,快开门。你不是去参加傅家那小子的生日宴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平时总是喜欢黏着他,今天舍得这么早就回来?是不是被那小子拒绝了?”
“我就知道,肯定是这么回事。简云溪,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这么差劲呢?几年了,追不到一个人,在外头平白惹人笑话!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说你的!”
简云溪心烦意乱,难受不已。
是啊,别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只有自己沉溺于其中,蠢而不自知。
“简云溪,你给我开——”
门被打开了。
简云溪红着眼看着简长河。
简长河见她一副窝囊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今天是不是在傅家丢人了?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非要死乞白赖地追着傅凉州跑。我早就告诉过你,傅家那小子不是个省油的灯,嘿,你就是不听,就是喜欢热脸贴别人的冷屁股,一点本事都没有!”
内心所有的委屈顿时在数落声中倾泻而出,简云溪吼道:“是!是没有本事!我哪能跟你比啊!我的好父亲,你多优秀啊!你的魅力多大啊!当初前妻还怀着孕呢,你倒好,在外面跟别的女人打得火热,是吧!”
“你!”
“嚯,难道我冤枉你了?难道不是那几个女人都组团找上门来了,这才导致我妈还没生下我,就毅然决然地选择和你离婚了?”
呵,戳心窝子的话,谁不会啊!来啊,继续互相伤害啊!
在外面被人说三道四,回到家还要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冷嘲热讽,简云溪的心里更加的不好过。
一向乖巧安静的女儿突然情绪爆发,简长河恼羞成怒,身子微微发抖。他猛地一巴掌拍在门上,力道之大,门撞上墙面后反弹,狠狠砸到了简云溪的后背。
“我好吃的好喝的好穿的供着你,你就是这么和你父亲说话的!这些年是我让傅凉州不喜欢你的?是我让外面那群人来笑你的?简云溪,你赶紧拿面镜子去照照,好好看看你这狼狈不堪的样子!丢人!”
多年的坚持没等来期待的回应,伴随着的却是数不清的嘲讽与羞辱,简云溪心灰意冷。
她做了个决定。
“爸,我听你的安排。”
正在激情嘴炮输出的简长河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
啥?他安排啥了?他刚说什么了吗?
“你之前不是说过打算安排我下学期出国念书吗?我听你的,我出国。”
傅凉州的一句挡箭牌,一声不喜欢,击碎了她的希望。长久追求无果,她是该放弃了。
就在刚才,她躺在那里,感到自己似乎永远也拥有不了什么东西,也无法拥有任何人。
这种窒息的感觉让她不断地开始否定自己。
这是不对的。
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种状态不对。
她该换一个环境了。
简云溪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她看着呆愣的简长河,说道:“爸,我听你的,我出国。在国外,我会好好读书,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
简长河的怒火平息了下去。
他神情复杂,嘴唇微颤,半晌吐出一个字,“好。”
房门被轻轻关上。
简长河低头,盯着右手发呆。
刚才怎么就忍不住发了这么大的火呢?被门砸到,很疼吧。
他想关心地问一问,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只能颓然离去。
简云溪走了,除了简长河,还有简家的王叔王妈外,没人知道。
飞机升起,划过长空,过往的种种被丢弃在这座城市里,也该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