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之的制止已为时已晚。
叶岁看着宣纸上似曾相识的肖像,脸上的笑意凝滞了一瞬。
这是……她的画像?!
叶岁的表情几经变幻,竟想不出该摆出怎样的神色来面对……
莫不是狗男人口嫌体正直,突然发觉自己爱上了她?
叶岁嘴角抽了抽,玩弄别人感情会不会遭天谴啊?
苍天有眼,她只是图狗男人库房里的东西啊!
浅浅的负罪感转瞬即逝,叶岁很快看开,她连本人都已经wan弄过了,玩弄感情还算得了什么?
谢晏之看到女子审视着宣纸上的画像,他心脏好似骤停了一般,一向审判别人的他第一次有了等待审判的紧张感。
可女子转过身来却显得异常雀跃,拿着那张宣纸颇有几分爱不释手:
“谢公子,这是你画的吗?!我竟不知公子画工如此精湛!”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摩挲着画像边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将我画得如此好看,不知公子可否将这张画像送予我?”
若是留下直接被当作通缉令就不好了……
谢晏之看着那张皱巴得不成样子的宣纸,就连上面的画像都满是折痕。
如此潦草简单的一张画像就能让她这样满足,仅因为是他所作吗?
女子并未质问提及其他,倒是让谢晏之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下,可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掺杂着几分莫名的失望。
连他自己都说不清这失望从何而来。
“既然涂姑娘不嫌弃,这画自然可以送予姑娘。”谢晏之语气淡淡。
“多谢公子!”
叶岁满心欢喜地将宣纸捧在手中,像极春心萌动的腼腆少女,离开帐篷时唇角都噙着笑意。
可一出帐篷,叶岁脸上的笑意立刻敛起,展开手中宣纸微微蹙眉。
画的一般……她本人可比这画上好看多了!
收起画纸,叶岁回到自己帐内,取出小豆子送来的瓷瓶。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可以确定,每日的早午膳,营寨中的侍卫会错峰用膳,但每日的晚膳,营寨的所有人几乎同时用膳。
所以,叶岁不想再等了,让这狗男人白白享受了这么久祖宗待遇,也是时候该讨债了!
金乌西坠,五河山营寨炊烟袅袅,饭菜的香气自火房中悠悠传出。
火房中,叶岁晃了晃空荡的瓷瓶,确定里面的药没有半点浪费。
“都过来!开饭了!”
两个侍卫一边将几口大锅抬到营寨前空地上,一边招呼着其他人。
叶岁则如往常一样,带着单独盛出的饭菜来到谢昀帐内。
别人她倒不担心,可谢晏之心思机敏,所以她必须亲自看着,若是他发觉饭菜中的不妥,她也好及时想办法脱身。
今日的谢晏之却异常安静沉闷,从坐下到用膳,自始至终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叶岁心里莫名有些没底,直到看着他一口一口吃下碗中的饭菜,她心中的石头才彻底落地。
小豆子诚不欺她,老奎叔制的药全天下都没几人能分辨出来。
看着谢晏之用完晚膳,叶岁立刻收拾碗筷准备离开,一刻都不想多待。
可沉默了半晌的谢晏之却突然开口:“我还不知涂姑娘是哪里人士?家中几人?做何营生?”
叶岁心头一紧,这狗男人无缘无故问这些做什么?莫不是被他看出了什么?
可转头想起谢晏之已经吃完她准备的饭菜,叶岁又多了几分底气。
“我家在淮州,家中除父母双亲外还有一弟弟,今年刚入学堂,家中开了个不大的饭馆,倒也算过得不错。”叶岁说得煞有其事,“当初便是随母亲回外祖家时,被厉殷山的土匪劫走,这才与家人被迫分离。”
说到伤心处,叶岁甚至还挤出两滴眼泪。
“淮州,倒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谢晏之像是随口闲聊。
就在叶岁以为这话题告一段落时,男子清润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涂姑娘家中可有安排亲事?”
叶岁险些一口气没上来,瞳孔微微放大看向俊容严肃的男子。
见女子迟迟不答,谢晏之语气僵硬地补充道:“若是涂姑娘不便回答,便算了,不过闲聊而已。”
“并未,”叶岁虽然不知道狗男人在想什么,但还是道:“家中双亲不舍我早早嫁人,是以还未定亲。”
谢晏之听到这话,只是点了点头。
叶岁直到走到帐外,也没想明白这狗男人问那些话的用意……
月上柳梢,夜色渐浓,营寨中渐渐安静下来。
叶岁蹑手蹑脚走出来,在看到各处横七竖八昏迷不醒的侍卫后,她知道,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回到谢晏之帐内,帐内烛火摇曳,男子正安然趴伏在桌案上,地上是从手中脱落的毛笔。
叶岁走过去,一个暴栗敲在男子脑袋上,男子依然毫无反应。
“谢公子,记住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叶岁居高临下看着昏迷的男子,心中的气终于纾解出来:“老娘在这日日当牛做马,跟个保姆似的,拿点报酬不过分吧?”
男子自然没办法回答。
叶岁走到营寨空地处,取出脖颈间挂着的玉哨,悠长尖锐似鸟鸣的哨音直传向营寨外。
不出一刻钟的功夫,营寨外山林处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二当家?”一片黑乎乎的密林之中,传出大壮的小心试探的声音。
“大壮!是我!”叶岁立刻回应。
得到回应后,只见密林中一群飞鸟乍然受惊,扑棱棱飞走,几十人从藏匿的密林中现出身来,为首的除了大壮二壮和小豆子外,还有龙虎寨大当家。
叶贵临气势凛然地大步走过来,其余人则跟在其身后。
这还是叶岁穿越后第一次直面这位山寨大当家,看到其威严冷酷的模样心中也不免紧张。
只是对方一张口这紧张便烟消云散,“你个臭丫头,都不提前说一声就擅作主张!在这贼窝里一待就是这么多天,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