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门被敲响,一个中年男人应声进来,
他垂下头在沈俞谨耳边说了几句话就自觉地退到一旁,恭敬地等着男人的安排。
沈乔就看见男人表情未变,显得几分锋利的薄唇轻启,“叫他们进来吧。”
沈乔还没来得及想这是谁来了,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随后吵吵闹闹地进来几个人。
走在前头圆润的像个球的中年人笑得脸上几乎全是褶子,
后面跟着两个侍卫拖着一个细弱还在昏迷着的女子。
沈乔心下一思索,就知道这位柳相无疑了,她不再说话,因为今天的主角“鳖”已经到了。
沈俞谨也垂着眼帘,又开始细细浅浅地摩擦起暖手炉的岩壁。
柳相看清里边的人,眼里果然闪过一丝惊讶和慌乱,但他马上反应过来地行了礼,
礼毕,他立刻假笑道,“殿下也在这呢,哈,哈哈!
小女一直爱慕你,今日也是这个原因导致做了这样的事,现在老臣带着她来赔罪,
希望殿下能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饶恕了她。”
这句话,本来是打算跟将军说的吧?沈乔在心里无情地吐槽道。
面对柳相的这一半威胁一半讨好的话,沈俞谨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低着头的女子,
嘴角勾了勾,有点意味不明,“正主都不带来,孤很怀疑柳相的诚意啊。”
沈乔眼里疑惑了一下,看向那个一直垂着头,昏迷着的女子,沉默。
柳相闻言,额间渗出丝丝冷汗,明明他已经精得像只狐狸了,
这个比他小了一辈的男人还是狠狠压他一头,什么诡计在他眼下都无处遁形,
他尴尬地笑了笑,说,“今日小女身体有些问题,老臣也是不得已才叫上她的胞妹。”
闻言,一直站在一旁没说话的赵郓城终于忍不住笑了,
“病了?刚好赶上与吾的成亲?这是怕浪费,还找了个人替嫁?”
柳相突然听到声音被吓了一跳,随后听出话里边满满地嘲讽之意,一时冷汗直冒,
好家伙!差点忘了这么一座瘟神了。
他立刻皱着眉,一脸深恶痛绝加愤恨,“这倒不能怪小女了,在场的应该都知道小女与公主玩的好吧?
知道自己要成亲的小女在前一天找了公主,毕竟嫁了人就不能乱跑了,
本来老臣也以为只是一场好的告别,可是小女当天回来时什么都没说就晕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醒啊。”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莫名其妙地被泼了污水的沈乔嘴角一抽,感情她们父女正当她好欺负?一个两个黑锅往她头上盖的!
随后她眸色一冷,走上前,一把抬起手,狠狠地扇了柳相一巴掌。
“啪!”
在场的人都一惊。
柳相先反应过来,他扬起手刚打算扇回去。
沈乔抱着手臂一退,躲了开来。
看着柳相愤怒交加的,气的脖子都通红的脸,沈乔嘲讽一笑,
“我打你一巴掌,这都叫赏赐!你算什么东西?我是君,你是臣!我打你,你除了应着,难道还想打回来,造反不成?”
君臣?造反?
柳相一惊,确实,这公主再这么不受宠,在她说完这句话,他如果还计较下去,那不远处的太子绝不会放任不管!
他狠狠地蹬了沈乔一眼,憋屈地忍下了气。
见到这一幕,赵郓城眼里露出一分欣赏,第一次打量女人。
不从诬陷处入手,反而另辟蹊径。连老子都敢打的,就算碰了柳青青又怎样?君给臣的,皆是赏赐!
见这柳相还在狡辩,沈俞谨不耐地皱了皱眉头,带了点杀意不悦的语气,“柳青青真的在府中吗?柳相。”
接触到男人眼底的冷色,柳相胖胖的身体一颤,差点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可是下一秒门被急促地敲响,沈俞谨没说什么,只是收回视线,表情似笑非笑。
南弗接收到意思,将敲门的小厮放了进来。
看得出来小厮年轻,他一进来也不在意安静诡异的气氛,只是奔向柳相,惊慌地说,
“老爷,不好了!小姐被人发现在月明楼与人苟且!!”
“什么!”柳相面色一下刷白,
他不相信自己骄傲这么多年的女儿竟然会做出叫人替嫁还在成亲之日进了妓楼,这….怎么可能呢?
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白着脸慢慢转头看向一旁闻言仍然一脸平淡的沈俞谨,
瞬间大诧,这是谁的手笔…一目了然。
自己辛辛苦苦培养数年的女儿,被人这么算计糟蹋,
柳相一时间气火冲天,但是多年的官场诡谲让他理智地压了下来,
他收起假笑,眼神也变得狠戾,声音冷的极致,“殿下这么做,是要与我老相兵戈相见了吗?”
却不想沈俞谨只是勾了唇一笑,云淡风轻地样子像是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富有磁性的声音也带着丝丝笑意,
“怎么会?柳相如今需要一个接手柳青青的人,但孤不愿,为了不伤您老的心,孤特意找了个给你。”
一看事情还有转圜之地,柳相被男人奇怪的操作搞得一愣,有点疑惑,
“殿下的意思是?”
沈俞谨将手中的暖手炉递给南弗,低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袖子,平淡道,
“孤好像记得小五的母妃是苗族的人,而苗族善于制毒,那下在贵女的酒杯里的药就只能是那位能制得出来。”
所以该怎么做,明白?
沈俞谨看着柳相一笑,不再言语。
柳相沉思,有那个特制的毒能将一切的意外都说成是五皇子的错,
这样他们丞相府就从欺君之罪的罪臣变成了受害者,
想明白一切,柳相终于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接着他朝沈俞谨行了礼,便急匆匆地告辞了。
柳相走后,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赵郓城立刻拱手道,“殿下,微臣立刻请示陛下,即日便启程边疆。”
闻言,沈俞谨嘴角携着笑,轻轻点了点头,再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沈乔,就转身利落的消失在门口。
看清楚沈俞谨眼里找她的意思,沈乔刚想追上去,
不知赵郓城怎么想的,突然向她行了个简单的君臣之礼。
沈乔立刻轻轻扶住男人的双拳,带着点劲制止男人往下压的动作,
赵郓城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她,
沈乔却是笑了,只是道,“小女可当不上将军的这份礼呢,将军心中有国,却是没有家。真是个假君子让我恶心。”
说完这句话,也不管男人眼里的晦涩不明,沈乔就利落的转身而去。
边走一步,沈乔边在心里冷漠地剖析。
赵郓城这个人,太过冷漠,只有大爱,没有小爱。
虽然逃婚不是他设计的,但是是个男人,明明知道原主没有太大的错,
却任由恶人片叶不沾身,干净地抽身离去,
况且守护国,难道不应该先齐家吗?拜托,是你的女人有问题,
你却任由对方设计,污了无辜的你所尊敬的皇室之女,扰了你的门第,搞出一个君抢臣妻的笑话!
最后未婚妻嫁给了太子,不就是君抢臣妻的笑话吗?
虽然太子威望很大,但是百姓暗里还是会拿来偷偷地当做个笑话,这个污点也是很难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