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李老二,又令人安顿好长孙辅,杨辰这才领着旺财与张大牛,悠哉悠哉回了府。
杨府所在,距离山寨议事堂不远,几进几出的大院子,假山凉亭一应俱全,建得极为雅致。
推门进去,便见前院里,几个丫鬟与杂役正来往忙碌着。
这些,都是从牙行买回来的。
虽大唐明令禁止奴隶买卖,但依然有一些穷苦人家,为了让子女能吃饱饭活下去,会将其卖给大户人家做仆役。
眼见他回来,顿时纷纷恭敬行礼,“老爷您回来了……”
“老爷,不好啦……”然而这时,却只听得一阵惊慌大喊。
随即,便见侧院中,慌张冲出来一个满身横肉的大汉,“老爷,黄管家又上吊啦!”
这家伙名郭同,是府中护院头领。
“卧槽!又来了……”顷刻,杨辰面色一怔。
顿时只感觉头疼无比,嘴角直抽搐,“这老头,没完了是吧!”
可半晌,也只能跟随郭同,大步朝侧院走去。
推开一间厢房进去,便见屋子房梁上,悬着一根指头粗的麻绳。
摆张凳子,凳子上站一个须发花白的老头,身材精瘦却颇为精神。
老头名黄忠,是府中管家,在府中做事都已三十多年。
此时,正作势要将脑袋,往那悬空的麻绳圈套里钻,然后踢掉凳子一命呜呼。
还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不活了,让我死了算了……”
眼见他杨辰进来,更仰着脖子嚎啕大哭,“老太爷,老奴对不起您啊!”
“记得您临终前,还拉着老奴的手交代,一定要看着少爷娶妻生子,延续杨家香火!可老奴却辜负了您的嘱托,今日只有一死,来向您赔罪了……”
还嚎得撕心裂肺的。
然而对此,杨辰却丝毫不觉意外。
甚至相反,都司空见惯了!
说实话,这位老管家,从来忠心耿耿任劳任怨,将府中大小事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也极为敬重。
可唯独令人头疼的,自从两年前,他那便宜老爹嗝屁了,老头就开始四处给他提亲,乐不知彼。
今天这个地主家的闺女,明天那个县丞家的千金……没完没了!
对此,杨辰自然全部拒绝。
作为一个在后世,还未被渣女虐上千百遍的穿越者,对古代这种封建包办婚姻,自然深恶痛绝!
男女双方,连面都没见过,便直接拜天地进洞房,然后生活一辈子,想一想都觉得尴尬!
刚开始还好!
谁知到后来,眼见劝说无用,这老头就直接以死相逼了!
三天一上吊,五天一投井!这个月才过一半,这都第四次了!
而且每次,都好巧喔。
时间都刚好赶在他从外面回府,都是郭同那破锣嗓子来报信。
于是乎,杨辰更加头疼了!
倒也不急着赶紧把他救下来,只是老脸漆黑得厉害。
半晌,才欲哭无泪憋出一句,“忠叔,说吧,这次又是哪家的姑娘……”
可没想到,老管家依然声泪俱下使劲嚎啕,“我不活了哦,让我去死吧……”
看得他硬是一愣一愣的,可也只能一跺脚,“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哎!没辙啊!
他还真害怕,这老头万一哪天不小心,真把小命给玩进去了!
一把年纪了,隔三差五这么搞,摔出个骨折也不好啊!
果然,话音未落,便见这老头,一下子稳住了!
也不要死要活了,也不接着嚎了,“老爷,您说真的?”
轻车熟路从凳子上下来,跑到他跟前,兴奋不已就开始念叨,“老爷,我跟您说,这次这姑娘,可是真不错啊!”
“可是蓝田县富商,苏记商行大掌柜苏明远的掌上明珠,苏月!不但家境殷实,而且还是当地极有名气的才女!”
精神抖擞滔滔不绝,“不过这次,不是去提亲!”
“这位苏小姐,放出话来,她的夫婿,必须得是才高八斗饱读诗书的青年俊!所以明天下午,会在府中举办一场赛诗会,最终获胜者,便是她的未来夫婿!”
“而且听说,连京城很多极有名气的年轻才子,都会前去参加!”
“所以老爷,明天您也一定得去参加那赛诗会,以老爷的诗才,一定能拔得头筹……”
一脸神往眼冒金光,“若能看着少爷娶妻生子,老奴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杨辰又一阵无奈!
沉思良久,摸了摸鼻子,倒是爽快答应。
后世作为一名古典诗词的狂热爱好者,那些流传千古的东西自然信手拈来。
自来到大唐,无聊练字的时候,也总爱写上几首,这老头可是在他书房见过不少干货。
难怪,对于这场诗会,才会如此自信,非逼着他前往!
可是,嘿嘿……
只要不是登门提亲,这事就好办了嘛!
到时候胡乱写一通,故意输掉赛诗会,这老头应该也无话可说吧!
这种赛诗会,要赢或许不容易,可要想输,那还不简单?
临场发挥不好,怪我咯?
……
李世民回到太极宫,已是晚上。
却并没有回日常处理政务的甘露殿,而是径直去了皇后的寝宫立政殿。
虽后宫嫔妃不少,却多少年如一日,与皇后恩爱有加感情深厚。
大步走进内室,顿时便见长孙皇后正端坐其间,雍容华贵仪态端庄,却是满脸焦急愁容。
明显,也因为他出宫这么久,颇为担忧。
此时,眼见皇帝进来,顿时一脸欣喜迎上来,“陛下,您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连个侍卫也不带?”
可随即,一声惊呼,花容失色,“您这脸怎么了?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御医,妾身这就传御医……”
不提还好,这一提起来,李世民顿时更只觉心中怒火,又开始腾腾地烧!
一想起那山贼头子,瞬间就气得浑身发抖。
尽管如此,却赶紧制止,“不必叫御医了,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又屏退门口侍女,拉着长孙的手在塌前坐下。
半晌,一声无奈长叹,“观音婢,这事说来话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