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傻眼了。
秦雲飛繃著臉,“還不趕緊將人攔下!”
“已經讓人去攔了。”
秦母嚇得都站了起來,侯府好不容易有起色,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把人都派出去,一定要把人給攔下來。他為何要告官?”
“奴才不知,奴才只知道他妹妹今早沒了。”
秦老夫人氣怒,“刁奴!他妹妹沒了與侯府何干?還膽敢狀告侯府!”
蘇凌雪若有所思,看向王瑤,她捏緊了手帕,臉色有些發白。
家丁一張嘴解釋了半天,也沒說清楚。一刻鐘後,管家領著張福回府了,好懸是把人抓回來了。
張福約莫十八九歲,人很瘦。他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
秦老夫人一通審問下來,才知道這張福的妹子去了,是因為沒錢治病。往日里侯府開的月銀足夠他給妹妹抓藥,這一月到了發月銀的日子,卻沒發下來,說是新夫人縮減用度,把所有下人的月銀都給扣了。
為此,他在新夫人的院子裡跪了一天,最後被人打暈了過去,晚上他妹子發了溫病,等他醒過來,妹妹已經去了。
張福說起這一段,嚎啕大哭。
秦老夫人看向王瑤。
王瑤眼淚盈眶:“府庫虧空,我也是想興盛侯府。等日後府庫充盈,必定會給他們補貼。他們都是侯府的人,應該和侯府一同度過難關。”
秦母皺眉道:“我交給你的時候,府庫裡不缺給下人發的月銀。”
府庫裡能典當的都典當了,餘下來的銀兩雖不多,卻也夠侯府再支持三四月。削減用度是一方面,月銀都不發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府裡確實還有一千兩銀子,王瑤花了五百兩贖回了一間藥鋪,藥材購入、人員配備花銷用了四百兩,剩下一百兩還要管府內開銷……
她委屈解釋,“我都是為了侯府。”
秦母不滿:“他另有苦衷,你為何不幫一把?還命人將他打暈?”
侯府苛刻下人這事若是傳了出去,她日後有何顏面?
“我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若為他開了例,人人都來要,又該如何?”至於把人打暈,她實在是沒辦法,擔心被秦雲飛瞧見,勸不走,便直接打暈了。
這事不了了之。
秦雲飛讓人將張福看管起來,和王瑤商量對策。
王瑤很自責,哭的直接暈了過去。
秦雲飛一頭亂麻。這件事看似不大,但若是處理不好,恐怕會動搖侯府的根本,也會寒了府裡下人的心。若是傳出去,於他仕途也有礙。
秦雲飛心中有些怨怪王瑤,她入府前從未出現過這等事,怎麼她一來就鬧出了人命?
若是蘇凌雪,她會怎麼辦?
秦雲飛走到了聽雨軒前,推門進去。
聽雨軒很美,小院落裡繞牆種滿了鮮花,蝴蝶紛飛。池塘邊搭了個小亭子,能看到池塘裡的荷花與嬉戲的游魚,亭中放著一張石桌,兩把搖椅。
每次走進這小院,他都有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
快到晌午,小廚房裡炊煙裊裊。
蘇凌雪此刻正在亭子裡看書,眉心微微皺著,讓人瞧著有些心疼。
“有冰酪嗎?”秦雲飛坐下。
蘇凌雪合上書,“世子來尋我,只為吃一碗冰酪?”
秦雲飛臉上有些掛不住,“自然不是,今日的事你認為該如何處置?”
這事蘇凌雪撇不下心不管。張福的事她是知道的,去年她還給他妹子瞧過病,孃胎裡帶出來的,只能靠藥養著。
“入土為安,先將後事安排好,他只有這一位親人,便葬在城郊的莊子上,讓張福也過去。再有,府裡下人的月銀不能短,足量發放,不可拖欠。”
秦雲飛聽她有條不紊的安排,心中的煩躁彷彿都被驅散了。
“夫人說的是。”
秦雲飛找來管家,將府裡的月例銀子發了下去。
蘇凌雪去了柴房,和張福聊了半晌,張福抱著臉痛哭,最後又朝著蘇凌雪磕了三個頭。
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他如今唯一的心結便是妹妹死後也不得安寧。蘇凌雪允諾將他妹子厚葬在城外莊子的後山上,他日後也在莊子上過活,和妹妹作伴。
這件事處理妥當後,雖然還是王瑤掌家,可府裡的人心都向著蘇凌雪。
晚上,秦雲飛又去了蘇凌雪的院子。
兩人一起用過飯,秦雲飛握住她的手溫聲道:“這件事,多虧了你。”
蘇凌雪有些反感他的觸碰。
“無妨。”
她眉眼靈動,便是皺眉也別有一番風情,秦雲飛心中微動,也忽略了蘇凌雪的情緒。這段日子他不曾碰過王瑤,手中如凝脂一般的觸感讓他心猿意馬。
“不早了,安置了吧。”
蘇凌雪皺眉,“世子該多陪陪王瑤。”
秦雲飛手緊了緊,“你在趕我走?”
他是朝中最年輕的探花郎,平日裡還有同僚試探著想把家裡的庶女送來侯府做妾,蘇凌雪竟然嫌棄他?真把自己當公主了?
蘇凌雪別開臉,“沒有,世子多慮了。如今王瑤胎氣不穩,這是世子的第一個孩子,自然該重視些。”
“你就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秦雲飛把人拉到自己懷裡,一隻手掐住蘇凌雪的下巴,“你也是我的妻。”
下巴上的痛感清晰傳來,蘇凌雪的心情突然很差,正要用力將人推開。
“世子,瑤夫人請您過去用飯。”抱琴站在房門外。
秦雲飛被擾了雅興,正想把人打發走,抱琴又道:“瑤夫人想和世子一起給未出世的小少爺取名。”
“知道了。”秦雲飛有些不耐,目光最後在蘇凌雪的身上流轉一圈,轉身走了。
金花為蘇凌雪淨了手,“小姐,你不想和世子同房?”
蘇凌雪渾身有些僵,想起剛才那一瞬的厭惡,無言。
秦雲飛回了主院,王瑤臉上的忐忑難安瞬間消失,歡喜的迎上去。
“用飯吧。”
秦雲飛推開她的手,“我吃過了。”
秦雲飛在蘇凌雪的院裡三番兩次的被叫走,無論是王瑤有意還是無意,他心中都不舒服。
王瑤微微一愣,臉上有些委屈。
她深深看向秦雲飛一眼,安靜坐在桌前用飯。府內縮減用度,但她有身孕,每餐都有燕窩、魚湯等進補之物,是她自己貼補嫁妝填補的。
王瑤沒吃兩口,便捂著嘴乾嘔了起來。
秦雲飛到底狠不下心,摟著她的腰給她拍了拍,隨後動作一頓。
“怎麼哭了?”
王瑤搖頭,眼淚一串一串往下掉,“沒事,妾身……妾身……雲飛哥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