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進？”
謝隨舟再次笑出了聲，眼裡是直截了當的嘲諷：“如果這就算激進，舅舅的承受能力未免太弱了一些，你對你的外甥確實太不瞭解。”
“……謝隨舟，你說這番話到底想幹什麼？”
眼看著他們都將他當做洪水猛獸，謝隨舟的內心倒是格外暢快，早該這樣了。
他看不慣公司裡蛀蟲太多，也看不慣某些人理所當然的將安舟電子當成他的私人物品，繼而沒有底線地掠奪。
“謝隨舟！你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廠子裡那麼多人都不容易，你現在裁掉他們到底有何居心？你這樣冷血，若你父親知道你的做法，一定會阻止你！”
被指著鼻子罵，謝隨舟卻連眉頭都沒動一下：“我爸還在醫院裡，據醫生說他醒了之後也多半意識不清，半身不遂，所以廠子的事兒，還是要交給我來處理。”
“你……我們絕不能看著你錯下去！你知不知道這種行為會給公司帶來多麼大的名譽損害？我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
謝隨舟不輕不重將一份文件摔在桌上，眼神像冰冷的手術刀劃過眾人，帶有天然威懾性：“你們似乎忘了我剛說過，我要裁的人，早就應該滾蛋，如果你們不願意，那就我自己來。”
說完，他冷聲宣佈：“散會。”
謝隨舟大步離去，只留下其他憤怒的股東們面面相覷，而被他摔在桌上那份文件……
有人按捺不住，先拿過來翻了幾頁，臉色頓時難看：“好啊……他根本就是早有準備的！”
這份文件裡，是一頁又一頁的資料，都是謝隨舟初步擬定好要裁員的名單。
主要裁的都是辦公室裡那些關係戶，他們每天清閒悠哉，工作時間要麼遲到早退，要麼藉口去衛生間，沒一個小時不出來，或是用公司的電腦打遊戲看電影。
工作上拿不出絲毫成績，還領著高薪。
謝隨舟自認為對於大部分員工的要求都不高，拿多少工資辦多少錢的事兒，只要別做太過分，他都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但有些人根本是裝都不願意裝一下，再加上他們本就是通過那些股東關係安插進公司的人，謝隨舟必然要拿他們先開刀。
午飯時，姜致柔和章竣他們去了廠子裡的食堂，就聽到有人在抱怨這位新的謝總準備大幅度裁員，太過冷血無情。
吃完飯，她讓章竣先回實驗室，自己則是去找謝隨舟。
他難得一天留在辦公室裡，午餐竟然也格外簡單，看菜色，也是從食堂送過來的。
“怎麼了？”謝隨舟在辦公室裡極為隨意，襯衫鬆垮，多少有些慵懶的性感。
姜致柔收回視線，平靜問：“我聽說了，你要進行人員精簡的事情，現在員工都對你怨聲載道。”
謝隨舟滿不在乎地嗤笑：“都是那幫老傢伙放出去的消息，想叫底下的人同仇敵愾，一起反對我。”
“你也早就料到了？”
“他們就想用這個方式逼我，不敢裁掉他們的人，那幫被當槍使的也不想想……公司現在這種狀況，不讓吃白飯的滾蛋，要是哪天公司垮了，他們認真工作的才最倒黴。”
姜致柔睫毛一顫，輕聲說：“對啊，這麼明顯的道理，他們怎麼能不明白呢？”
謝隨舟揚起眉頭：“你的意思是？”
姜致柔還是擺著正經表情，說出來的話卻蔫壞兒：“既然大家都不知道這個事情，我們就叫他們知道呀，這樣才對得起你的那些叔叔伯伯。”
謝隨舟吃完最後一口飯，收拾著扔進垃圾桶，嘴角的弧度也越來越明顯。
男人含笑看著她：“照你說得做。”
雖然只是個簡單計劃，被他信任，姜致柔心情也不由得雀躍起來。
下午，要裁員的那份名單就洩露了大半，包括裁掉他們的原因，也都在安舟電子內部流傳開。
人嘛，在涉及到和自己有關利益的時候，會更加謹慎，也就不會被輕易利用了。
早先對謝隨舟的那些質疑聲音，也迅速發生了變化。
“其實我早就想說了，那些人……每次有什麼事情都叫我們做，他們就仗著有關係，在公司裡橫行霸道的！”
“可不，事兒都是咱們做了，掙的錢還沒他們多，憑什麼？”
“我覺得謝總這個決定實在是太好了，就該這樣！反正也沒有我們的事情，要裁的都是那些關係戶和從來不做事的，我們這麼努力工作，謝總根本就不會針對我們！”
“之前他們都說謝總沒什麼本事，我原本還挺擔心的，現在來看，我暫時不用考慮找下家了……”
姜致柔難得出來放個風，意外聽見員工的這番對話，她知道辦法已經起了作用。
她心情變得更好，也沒再去關心後續了。
實驗室裡的研究進度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未來，謝隨舟一番豪賭能否成功的關鍵。
姜致柔這天依舊下班很晚，到家都快十點了。
她剛進門，就聽到敲敲打打的動靜。
疑惑地隨著聲音看去，陽臺上的謝隨舟背對她，半蹲著，似乎為了方便，他只穿了件工字背心和短褲。
隨著他的動作，手臂上肌肉線條延伸起伏，每一處都充滿了力量。
姜致柔走過去，看了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你……”
男人轉過頭來，嘴裡正銜著根菸，見到她後便把煙滅了。
謝隨舟給她展示一下手裡的工具，淡聲道：“我看你還沒來得及買花架，正好晚上有空去淘了一個，差不多弄好了，你來看看。”
三層高的木質花架，每一層高度都有不同，錯落有致，除此外，他還更貼心的為姜致柔製作了幾個能夠懸掛的架子，足以令她往後在陽臺上的養花大業隨意展開。
等她也走進陽臺，謝隨舟指著地上的那些花盆：“想怎麼擺放，你自己來。”
“啊……好。”姜致柔愣了許久之後，才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