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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赃俱获,温舒还未及狡辩。

谢衍已经先一步启唇,封死了她所有的路。

“微臣晓得了,是殿下方才跑得急,将鞋跑飞了。”

他故意高声言语,众人都听见了。

学堂里顿时爆出一阵笑声。

温舒一张脸红到滴血,她劈手去夺他手上的鞋。

可男子不遂她的意,故意将手高高扬起。

戏谑的神情像是在逗一只猫。

“谢衍,你故意的是不是!”温舒咬牙。

“微臣只是想让殿下长个记性。”

看看,找茬都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温舒磨牙,正要说话。

四公主却在这时猛地给她打眼色,让她别惹这尊大佛。

是啊,谢衍整起人来,手段有多狠,温舒一向是亲身领会的。

“五弟,大丈夫能屈能伸。”

四皇姐不停给温舒比口型。

温舒忍了忍,却忽然呆滞在了原地。

“谢,谢相。”

谢衍突然俯身,一只手捏住她的脚,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脚心。

“抬起来。”

男子的声音如常清冷。

仔细听,却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暗涩。

温舒的身子没出息地随着男子的命令照做了。

谢衍似乎笑了一下。

他顺势给她套上手中的木屐,手上薄薄的茧擦过她的脚踝。

温舒浑身一僵。

昨夜梦里的情形再次如数涌入她的脑海里。

在谢衍眼里,她是男子,男子与男子之间本就没有太多忌讳。

可事实上她是女儿身。

还是馋谢衍身子的女儿身。

谢衍碰她的脚,几乎快要让她按捺不住心底的那些龌龊心思了。

她微微一笑,勉强保持镇定道:“多谢丞相。”

谢衍收手,极低地嗤笑了一声,“谢微臣什么呢。”

温舒被他给问住了。

是啊,谢什么,谢他给自己穿鞋?穿小鞋还差不多。

她酝酿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再次抬眸去看时,却见谢衍已经神色如常地坐定了,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果然,还是厌恶着自己吧。

温舒叹了口气。

她知道谢衍处处针对她的理由。

父皇年迈,若是没有她,这天下本该禅让给贤德之士。

谢衍的父亲有立国之功,本是众望所归。

就算不是谢家,温舒的顶上还有一位皇叔,正值壮年,也是不二人选,怎么也轮不到她。

因此这储君的位子她坐的不踏实。

明明足够聪慧,却总是要被迫天天藏拙。

“五弟。”

这时候,四公主忽然压低了声音唤着温舒。

温舒抬眸,一个带着女儿家香气的荷包扑面砸来。

她伸手接住,无奈地揉了揉眉。

不用想,这定然又是哪家待嫁的闺秀托四皇姐捎给她的情书。

她百无聊赖地伸手拆开香囊。

里面是一张透着冷香的信笺。

户部尚书家的千金李小姐,约她在学堂放课后,小树林见面。

温舒生得美丽,即使女扮男装,依旧风流倜傥,难掩姿色。

再加之她是大蓟唯一的储君,不少女子都对她趋之若鹜,像今天这样的热情不是少数,她不打算回应。

温舒抬手,随意地将信笺揉成一团,正要扔掉,余光却扫到了信的最后一行。

“你若不来,我便将你的秘密公布于世。”——李昕玉。

秘密?

温舒手快,饶是她已经看到了这行字迹,可手中的纸团还是被她轻佻地扔了出去。

外人眼里,她一直是纨绔子弟的形象。

可因着最后那一句话语让她略微有些慌了神,这纸团的准头不如以往,一下子偏离了寸余,砸在了谢衍的头上。

男子端坐在案几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接住了那掉落的纸团。

展开,上面娟秀的字迹一览无余。

温舒只是假混,不是真的喜欢将女子心意昭然于众的主,她连忙过去想要把纸团抢过来。

可谢衍哪容得她放肆,他长腿一勾,直接将温舒拦在那里。

温舒跑得急,一不小心直接绊倒在了谢衍的怀里。

男子身上的冷香气瞬间包裹住了她,让温舒浑身一僵。

谢衍清雅的声音自头顶传来,“殿下,是有什么把柄被这位李小姐知晓了么。”

他的手轻叩在案几边缘,声音温淡道:“有什么事情,不妨主动坦白,还能少受点惩罚。”

“谢相说笑了,本宫哪有什么把柄。”

温舒挣扎着从谢衍的怀里爬起来,有些慌乱地抢过那封信,匆匆回到了墙边站定。

她心跳如鼓。

不可能。

她是女子这件事一向掩藏得很好。

李昕玉是怎么知道的呢。

更重要的是,如果李昕玉知道了,那以谢衍心细如发的性子,是不是很快也会发现。

她女扮男装虽然是父皇一手安排的,但是可以预见,如果事情败露,朝野震荡,一定会有很多言官恳请处死她。

届时,即使是父皇也保不住她。

因着这个小插曲,温舒整堂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放课后,她不顾刘太傅在后面喊她,一溜烟就跑出了学堂。

今天是户部尚书的夫人受封诰命,进宫谢恩的日子。

李昕玉跟着家人入了宫,一早就在学堂外候着了。

她今年十七,寻常人家像她这么大,早已婚配夫家,只有她,她不想嫁。

大蓟唯一的皇子她见过。

也正是那一次偶然入宫,她不小心撞到了温舒主仆二人在偏殿里对话。

五皇子殿下,是女子。

她亲眼看到了。

这样大的秘密藏在心里,令她寝食难安,辗转反侧,甚至连家人都未曾告知。

李昕玉想,与其安稳嫁人,不如拼上一把。

家里给她安排的那门亲事,不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么。

温舒依着信里的说法,来到了学堂后的大树下,果然看到一道倩影早早地等在那里。

她心思一动,迈步上去,沉声道:“李小姐,你找本宫何事。”

她特意压低了嗓音,将男子说话模仿地惟妙惟肖。

可惜,李昕玉早已知晓她的女儿身,自然不会被糊弄过去。

她笑了笑,见四下无人,凑过去低声道:“殿下,或许,我该叫您公主殿下?”

温舒心下一惊。

但她表面却依旧维持着从容不迫,“李小姐,你真会说笑。本宫是男子。”

“是么?既然是男子,殿下又何必心虚来赴我的约。我可听闻,殿下从不近女色。”

李昕玉早有把握,一出口就朝着温舒的软肋而去。

温舒毕竟是从小当作储君被培养的,她本就不是什么小白兔。

此刻见自己的身份暴露,她索性也不装了,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李小姐,知道这么多,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她抬手,一把将李昕玉按在了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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