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城,龙珥出生长大的地方。
记忆中那是一座和平安详的中等城市。
不算富裕,却是普通人发财的胜地。
因为那里矿产资源丰富,石头砂砾甚至是地上的土都能卖钱。
勤奋的人去清城淘金,五年就能转的盆满钵满。
清城总是有人源源不断去,带着大笔大笔钱源源不断的离开。
清城人靠外地人的纳税而生活, 各种福利完善,百人之九十五的人都不工作。
不工作可以活的很好,但没有多余存款,所以城市不富裕。
过去清城是金山银山,哪里都是人。
现在城市遭遇战火,到处都是狼藉。
守卫军时不时会在废墟中翻找,一直没有找到活人,马赛克下是血肉模糊。
那些人可能是因为炮火丧命。
也可能是被轰然倒塌的墙壁砸的。
死亡原因似乎并不重要?
龙珥盯着死盯着电视屏幕,断壁残楼让她心惊胆战。
双手因为紧张交缠。
掌心全是汗水。
龙珥离开清城时,家乡因为矿产资源开采过度而遭遇严重水源污染。
那时的清城很少见到绿色。
到处都是枯黄死寂。
但城市还是完整的。
人们咬咬牙还能勉强生存的。
现在的清城,是战场。
是随时随地都可能带走人命的战场。
父亲呢,龙珥的父亲会在哪?
离开家乡时16岁。
华城艰难生活两年后患上重病。
一别就是22年。
这辈子龙珥从未报答过父亲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
亦从未对家乡做出贡献。
她是那么想念亲人。
那么痛心故乡城市巨变。
晶莹的眼泪止不住在眼眶中打转,龙珥努力坚持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还能回家吗?
还能和亲人重逢吗?
龙珥不知道!
龙珥什么都不知道!
无知让她羞愧。
脑海中偶尔还会闪过当年还不如一死了之的想法。
龙珥全神贯注,对傅斯年悄无声息的靠近一无所知。
“清城,你的家乡?”
傅斯年的声音一出,龙珥陡然回神,豆大的眼泪顺势滑落。
她条件反射性想说话,嗓子干干的,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傅斯年蹲下,抬手,因为常年握枪,常年训练,掌心粗糙的像磨砂纸,他倾尽全部温柔,仔细擦着她脸上泪水。
冰凉的泪,通明的泪,滚烫的泪。
一滴滴落下,像细雨,更像岩浆。
傅斯年清楚感知到龙珥眼泪温度,小臂健硕肌肉微微发颤,隐忍着跳动。
不知道是因为凉意,还是被烫的。
龙珥静静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傅斯年。
噙在眼眶中的眼泪已经落完。
她神色静静的,清明灵动而凉薄。
眼泪已经擦干了,傅斯年的手却没有从她脸上离开,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道:“龙珥,我可以帮你找家,相信我,把你的顾虑丢弃。”
傅斯年的专注仿佛蕴含着某种力量,四目相对间,龙珥心里的防线逐渐被瓦解,她犹豫着开口:“我……其实我……”
“市长,明早七点半我会准时来接您。”这个声音从大门外传来,龙珥的坦白没能出口。
“啊,老公你终于回来了。”薛宛如闻声出来,朝傅中华奔过去,像个恋爱中的雀跃少女。
傅斯年龙珥同时转头看向大门口。
薛宛如奔入傅中华怀抱。
虽然步入中年。
傅中华薛宛如依旧互相深爱。
他们互相亲了对方一下。
甜甜蜜蜜。
微微沉默,傅斯年起身准备抱起龙珥道:“我送你回房间,继续刚才的话题。”
“不要。”龙珥推开傅斯年的手,制止了他抱起自己的举动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了。”
傅斯年心情沉甸甸。
因为龙珥还是不信任他。
“老公,你快去看看咱们儿媳妇,你儿子可有本事了,偷偷在外面藏了个女朋友,要不是小耳朵意外受伤,还不知道那小子会瞒我们多久。”薛宛如兴冲冲,语气末尾是少女的娇嗔。
“龙珥不是我的女朋友。”傅斯年高声强调。
傅中华不解地问:“你们母子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薛宛如说:“那还用说嘛,肯定是我啊。”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傅中华对薛宛如说。
傅斯年不再吭声。
龙珥偷偷抿着嘴巴笑。
她见过傅斯年一身军装的样子。
见过他在士兵前的威严。
现在又见到傅斯年被父母强喂狗粮的憋屈。
这是幸福的一家。
龙珥喜欢这样的家庭氛围。
见过新闻里的残垣断壁废土死亡后。
眼前这些幸福让龙珥勇气激增。
她一定能找到家!
一定能找到父亲!
龙珥坚信她能够与亲人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