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之走了,头都没回。
苏安凉想想就觉得心底压抑的难受。
她窝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凌乱萧条的庄园——归园。
它有数百亩院落,被数万亩山林环绕,在江城最显贵得地界,划分出了皇家贵族般浩瀚强大得气势,独占一方鳌头。
所有者原是郁之的外公——司绍礼。
很多人知道他,因为他是一代大儒。
可真正有底蕴得权贵世家都知道他真正的影响和恐怖。
他身后站着的是千年传奇世家司家,不仅仅只是江城司家。
司家它有数之不尽得财富权势,道不清得人脉资源。
对无数人来说甚至没有资格碰触,连仰望都无法企及。
每一代得掌权者,都是帝王一般的存在。
可就是这样的存在在百年前突然开始隐匿沉寂,等郁之接手后,更是变得诡异莫测。
新兴得豪门世家多不胜举,自然不会了解他们所无法触及得高度。
他们唯一有资格知道的就是,现在得拥有者和郁家有着关系。
而她知道的,也不过比常人多一点而已。
郁之很看重老人。
他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而他的父亲不顾情意再娶,将小三迎进门,连同比他的孩子。
他是在十二岁那年被老人强行养在身边的,中间发生过什么不得而知,只是似乎隐藏着一段不可告人的秘辛。
郁之敬仰老人,很看重这里。
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虽躲着他,可在归园的所有时间都几乎和老人一起。
那个老人教会了她一切,甚至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得东西。
后来,老人都已经走不动了,甚至气息微弱,可他依旧将看护支开,给她上了最后一课。
他说:“年纪小的时候,总会沉迷自我,不知道一个人孤注一掷的爱有多难能珍贵。”
他说:“好孩子,知道这满园玫瑰多大岁数了吗?七十岁。
从我和老婆子遇到,我爱上她,我就种上了。那时候还战乱,几十年啊,反反复复才种到这个份上。
她当时说,洋人告诉她,玫瑰代表爱情,她就喜欢它。
我就种了。
当时我求婚的时候,她都感动的哭了……
等我死了,帮我把它们都烧了,我要让它们陪着我去找她……
天堂的花哪有我种的漂亮……”
她想,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模样,为爱的人固守七十年。
后来老人去世,在所有人都去追悼的时候,她就真的把满园玫瑰烧了。
一把火,烧的干净,只剩下现在这些失去生机的枯木根茎。
她记得郁之憎恨她却分明忍耐的样子,他说:“苏安凉,你好狠的心!”
他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发怒。
两年了,这座庄园似乎还停留在那场大火里,一片苍夷。
苏安凉抱着双膝,将那么多年的事想了一遍。
她发现,她用一生验证了老人的话有多对。
她目光落在园子,有些复杂。
她其实是可以解释的……
突然,她视线落在边角一处。
苏安凉心脏一跳,慌忙跑了出去。
是一团小花,她用手掌捧住那小小肆意绽放的花蕾。
这是紫蔷薇?
什么时候种上的?
这两年,这里明明没有花……
自从她放了那场大火,郁之就再不准人管理这里。
一到春天,满园野草,一座无价的庄园,就像是被弃了的荒院一样。
苏安凉怔愣了好久,就看向它的根系上。
藤蔓整齐,像是被人拦腰剪断,只留了很粗的主根,看这样子已经很多年了。
这花茎隐没在土壤里,加上周围野草丛生,完全看不到它。
如果不是这一小支花,大概不会有人发现。
苏安凉咬着唇,鬼使神差的开始围绕庄园的围墙走,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心头发疼。
当走完数百亩庄园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已经悄然过去。
最后,她双腿一软,直接跪坐在地上。
她最喜欢的花就是蔷薇,从很小得时候就一直是,她独爱它。
而他为她种了满园,却因为她的抗拒,扼杀着它们。
印象里,每逢初春,郁之总会很狼狈。
一向有洁癖的男人,他白色的衬衣上总是会沾染泥土。
他总是很晚回来,却很规律,直到一场春雨后,他才会和过去一样忙碌,几天几夜,甚至最长的时候很久都见不到人。
这是他亲手种的?
用老爷子的方式?
如果是这样,那么上辈子,她跟着安少谦逃走,不惜将它们毁掉,他有多心痛……
苏安凉觉得心抽疼到死,痛苦呜咽:“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