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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春雨綿綿,淅淅瀝瀝。

在拂過枝頭綠芽後,簌簌落下。

春風夾雜著細雨,像是要吹散年輕人少年時的夢。

這一來二去的又是一個悲劇,李長卿討厭悲劇。

世上有兩樣東西不能直視。

一是太陽,而是別離。

前者傷眼,後者傷心。

可這天下就是如此,遺憾常有,別離也常有。

努力不一定有回報,筵席也必定會散去。

少年一腔熱血,迎風而去,想要報仇雪恨之後,為自己活一次。

揣著夢想,不停編織。

可以功成名就,卻選擇毅然赴死。

花團錦簇的節日,用來銘記逝者。

那個曾經的少年,卻寧願被人遺忘。

……

五個月後。

“李大哥,真的要走嗎?”

蘇禾看著準備離開的李長卿,紅了眼眶。

“該走了,還有信沒送完呢。”

青衫客揮了揮手中的信。

“這樣啊,那你送完了要記得回來看看我們大家。”

蘇禾拉著蘇琪送別李長卿。

“會回來看的,你如今也不小了,找個好人嫁了吧,到時候若是成親辦酒席,給我寫封信,就送……丟到風裡,我收到自會來捧場。”

青衫客輕笑道。

“李大哥說笑了,像蘇禾這樣的普通女子,哪裡需要什麼酒席。”

“一塊紅蓋,一對紅燭便是極好。”

蘇禾望著正在整理東西的李長卿,有些出神,半晌之後才回道。

“蘇姑娘莫不要妄自菲薄,對了,我那小院的地契在櫃子裡,記得取走,遭賊偷走就不好了。

今天是個利於遠行的好天氣,抹抹眼淚,高興點送我上路吧,等日後有機會,我會回來的。”

真的會回來嗎?

或許會吧,誰也說不準。

鎮子口,秋風吹過,落葉蕭瑟。

彷彿所有的秋天都在離別。

或許李長卿就不該來這。

一個懶散青衫客,一個熱血年輕人。

給兩位少女留下了一段難以釋懷的回憶。

事分兩面,自然也不一定全錯。

至少把隔壁的王大爺和劉大媽撮合到一塊了。

用這做對比,貌似是有點牽強。

但不管怎麼說,終是無意惹桃花,卻化桃花一場夢。

……

兩個月後。

“我擦,老八你這是給我幹哪來了?”

“這他媽還是國內嗎?”

青衫客瞧著官道上行人往來,罵罵咧咧道。

毛驢啊呃啊呃叫著,引來行人觀望。

小人則是坐在青衫客肩膀上,拿著木製的AK47隨意揮舞。

又是半月,大元明道城。

“張道明,你爺爺看你來啦!”

還未到院子口,李長卿就大聲嚷嚷開了。

“誰?那個混蛋玩意敢佔你張爺的便宜?”

院子門被拉開,一個老頭探出腦袋,剛想破口大罵。

但見到來人之後,老頭下意識就要關門。

“哎,別急著關門啊,見我來不歡迎啊,話說你這老頭也當上爺了?”

李長卿快老頭一步,身影閃爍間就從驢背上來到門口,卡住了即將要關上的大門。

“害呦,你這含糊鱉孫咋來了啊,我今天真是開門之前沒看黃曆。”

張道明苦著個臉,罵罵咧咧道。

“這不是路過你這看望看望你嘛。”

李長卿笑著道。

“看完了吧,那你快走吧,天色也晚了,該睡覺了,我就不留你了。”

張道明揮手就作勢要將青衫客往外趕。

“張老頭,現在才申時,你和我說你要睡覺了,你覺得我像傻逼嗎?”

“幹啥,下午覺不是覺嗎?”

張道明扯著脖子反駁道。

“啥,你說你讓我進去喝杯茶,好嘞,我就知道你張道明最好客。”

李長卿一把推開大門,牽著毛驢就走了進去。

“李賊,你這簡直就是強盜。”

“老張誇獎了。”

李長卿說著,徑直走到屋子裡,熟練地從櫃檯上掏出幾顆丹藥如同吃糖豆一般丟進嘴裡。

“我這丹藥最低都是七品丹,你這混蛋他孃的次次拿來當飯後點心吃。”

張道明跟在後面絮絮叨叨。

“別亂說啊,我晚飯還沒吃呢。”

李長卿糾正道。

“我好不容易來一次,你快去弄點酒肉,晚上咱倆把酒言歡,不醉不歸。”

當晚。

李長卿與張道明共飲酒賞明月,在夜色下的後院藥田旁吃著火鍋。

火鍋的滾燙與紅油一起迸發,似要跳躍進外邊寒冷的空氣裡,將漫天嚴寒一併沸騰。

李長卿和張道明相對而坐,皆一手提酒一手撐頭,百無聊賴,等著肉菜煮熟。

張道明等的乏味了,咂了咂嘴,直接夾起一塊肉丟進嘴中。

“熟了嗎?”李長卿好奇詢問。

“熟了。”

李長卿趕忙也夾起一塊肉丟進嘴裡。

“呸,老張你真是狗,這明明還生著,哪裡熟了?”

張道明笑呵呵的將嘴中半生不熟的肉吐出。

“你這放的啥肉?”李長卿咂了咂嘴,嘗著味道有點熟悉。

“六品寒雪雕胸脯肉,七品靈藥地竹筍,八品靈藥天雪參,都是大補的好東西。”

“你們煉丹師是真他孃的有錢。”李長卿感慨道。

“這都是老子煉丹辛辛苦苦攢來的,哪像你,跑去人家宗門前,一勒索就有幾萬神仙錢進賬。”

張道明吐槽著。

一旁抱著一株靈藥啃食的小人也是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還記得當年我當年剛遇見你的時候,你還不是煉丹師,只是一個小家族裡被退婚的落魄兒。”

李長卿笑呵呵的揭出老底。

張道明聽了也沒不好意思,反而一捋鬍鬚,“忘不了啊,你這傢伙當初幫我打臉,還帶我去找煉丹名師學煉丹,如今我能有這十二境的修為,全拜你所賜啊。”

“其實當時就是覺得好玩,沒真把你當朋友,直到後來我受重傷,你為了救我不惜去給人家磕頭作試丹童子,我才認了你這個兄弟。”李長卿道出當年實情。

“這些無所謂了,至少現在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張道明笑著,不忘將熟了的肉快速塞進嘴裡。

“也是,等等,臥槽老登,你給我留點。”

李長卿馬上提筷。

二人開始狼吞虎嚥。

吃飽喝足之後,皆醉。

各自回屋睡去,直到第二日正午才起身。

“老張,引用我爹的一句話,好好活著,不然等下次見面我可不會給你燒紙。”

李長卿笑道。

“借你吉言,到時候不用燒紙,給我帶兩壺好酒就行。”

張道明站在門口,苦澀的笑容裡帶著無奈。

青衫客戴上幻靈月所化的斗笠,騎上毛驢,輕聲道了句,“老張,回去吧,下次再會。”

上一次說這話,是五十年前。

不知道這一次,又要過去多少年才能再次相聚。

老頭佝僂著身子,望著李長卿遠去的背影,直至再也瞧不見。

人老了,懷念的東西也就多了。

少年時,春風得意,不信人間有別離。

如今也是不信也不行了……

“唉,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到下一次見面了,早知道就留他再多呆兩天好了。”

張道明輕嘆一口氣,轉身回了屋內。

來到後院靈藥田想取幾株靈藥煉丹,撤下禁制一瞧。

有著無數靈藥的園子空了大半。

“我草,李長卿!!”

“彼其娘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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