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只知淳妃是林老太傅之女，他常年不在京城，对京中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并不怎么了解，不明确淳妃与孟千姿的具体关系。
但回忆之前淳妃见到此女时的反应，判断两人不但认识且关系匪浅。
这让他对萧久屹的了解更深了几分，此子行事全无顾忌，或者说能让他顾忌的人少之又少。
他这个皇太叔已不被他放在眼里。
孟千姿当做没注意到襄王的反应，淡淡道：
“既如此，那襄王您便只能接受民女的判断了。”
襄王还想反驳，被萧久屹犹如寒霜的目光逼得闭上了嘴。
萧久屹侧头看了孟千姿半晌，才道：“动不动就以你人头担保，你当本指挥使是泥做的？”
孟千姿：“……”
是了，这三日她是他的人，命自然也是他的。
觉察到他的不满，只得解释了一句，“民女是为了强调对此事判断的准确性。”
“哼，本王的人，无需对旁人解释。”
萧久屹懒懒收回目光。
旁人襄王再次被气得面色铁青。
此子简直目中无人到了极点！
萧久屹看着襄王，突然扯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皇太叔，此次进京，世子怎么没来？”
襄王没料到他突然转换话题，明显怔愣了一下，神色也凝重起来。
“河西今年遭受罕见的洪灾，世子正在全力救灾，怎么，指挥使不知此事吗？”
萧久屹点了点头，“既如此，皇太叔您实不必进京，太后生辰年年都过，今年错过还有明年，河西百姓更需要您。”
此话就差说他为了讨好太后置百姓于不顾了，襄王一张老脸青红交替，气得唇角都在哆嗦。
好在萧久屹也没抓住这事做文章，朝孟千姿问道：“你还有什么要了解的？”
孟千姿点头，“有，民女想知道事发当时襄王您在何处？为何襄王妃只身一人来到长亭宫，之前她又在哪里？”
她知道姨母与这襄王妃素未谋面，更谈不上什么交情，襄王妃来长亭宫做什么？
还是她是被人绑来的？
选择在长亭宫害死她，就为了栽赃给姨母？
襄王实在不想再被萧久屹一个小辈呵斥，只得压着心火回答孟千姿的问话。
“那日本王携爱妃入宫觐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留我二人吃过晚膳后，爱妃觉得腹胀难耐便提出出去走走消消食，本王与太后娘娘还有话说，就让她自己去了。”
说到这里，襄王眼眶红了红，满面悔恨之色，想来是后悔自己没有陪襄王妃，有他陪着定不会发生此事。
他几番调整情绪，将悲伤压下继续道：
“与爱妃一起出去的是她的贴身婢女，太后娘娘差了她宫中一个内侍给爱妃领路，据他二人所说，爱妃走到长亭宫外突然说要拜访一下淳妃，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进去了。”
“那婢女与内侍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见爱妃还没出来，便找长亭宫的宫婢打听，对方却惊讶不已说淳妃已经歇下，并没有见过爱妃。”
“这下大家都慌了，急忙在长亭宫到处寻找爱妃，结果就在长亭宫的小佛堂中发现爱妃的……爱妃的尸体……”
他倏地转身，指着淳妃厉声道：“是不是你偷偷叫人传递了什么消息给爱妃，约她来此将她杀害？”
淳妃心力交瘁地回道：“本宫从未见过襄王妃，既无交情也无过节，更不知她那日在宫中，本宫也是被宫婢叫醒才知发生了这等惨事。”
她声音虽不大，语气却非常坚定。
襄王却不接受这番解释，上前咄咄逼人道：“那你如何解释爱妃为何不是去其他宫，偏偏来你长亭宫？”
襄王的胡搅蛮缠让孟千姿想揍他，脚长在襄王妃身上，她要去哪里姨母如何能控制？
倒是有个疑点让她想不通，她走到淳妃身边蹲下，温声问道：
“娘娘，如有人来访，为何长亭宫的宫婢内侍皆说不知？”
襄王重重一掌拍在圆桌上，“正是如此，你这长亭宫难道任谁都可以进吗？”
淳妃在孟千姿面前忍不住又委屈起来，哽咽道：
“后来问过所有人，当时值门的内侍有两人，他们真的没有见到襄王妃来过长亭宫……”
“哈，荒谬，爱妃的婢女与那内侍都亲眼看见爱妃走进长亭宫，你宫中的人莫非都眼瞎了不成？一个大活人都看不到？”襄王气笑道。
淳妃无奈叹息，“你们将本宫的人几乎打死，他们也未改口，此事怪异，本宫也不知究竟为何。”
孟千姿轻轻拍了拍淳妃的手背，收回手时不着痕迹地在她手背上重重刮了一下。
随即退到萧久屹身旁，低声道：“殿下，民女问完了。”
萧久屹沉默了一瞬，便见淳妃双眸紧闭，身子软软从椅子上滑到地上。
孟千姿飞快抢过去将她扶入怀中，右手朝她脉搏摸去。
襄王冷笑不已，“装什么装？以为这样就能逃脱罪责吗？”
萧久屹冷冷扫了襄王一眼，举步走了过去。
孟千姿摸着淳妃的脉搏，心跳陡然加速。
猛地大声喊道：“殿下快请太医，淳妃娘娘有身孕了！”
这一喊，襄王顿时呆愣当前，面上神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淳妃身怀龙子，怕是不能给江洛云抵命了！
萧久屹眉心拧起，语气陡然严厉，“你确定？你当知后果！”
孟千姿当然知道，嫔妃有孕是大事，谁要是敢谎报，便是欺君之罪。
萧久屹是怀疑她为让淳妃不受罪而说谎。
她慎重地点头，“民女恩师有位好友医术高明，曾带着民女在他好友隐居的村庄住了一年半，民女闲时也学了些医术，寻常小病也能单独给村民诊断医治，像这种妇人有孕的脉搏，民女绝不会搞错。”
萧久屹看着她，原来她敢说能治愈他的旧疾，是因为她恩师的这位好友。
见她神色间没有一丝作伪的迹象，转身走到殿门前，提高声音喊道：“张统领，去请太医，即刻！”
“卑职这就去。”
听到对方回答，孟千姿长长吁出一口气来。
姨母怀了龙子，襄王再胡搅蛮缠也不敢对她如何了，唯一要防的便是暗箭。
她不知前世姨母是不是也身怀有孕，若同样如此也还是被“突发疾病”，那就太可怕了。
什么人连圣上的子嗣也敢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