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奶听到动静从房间里出来:“欢喜,跟谁聊天呢?”
“是樊先生,他已经走了,好像有事要忙。”
周奶奶也有点惊讶:“小泽吗,估计是因为工作吧。”然后就没再问了,她指了指手里的鱼竿,“要去钓鱼吗?”
欢喜迟疑:“我没钓过,难吗?”
周奶奶笑了笑,“有耐心就行。”
这附近的小溪,除了原本生长的鱼之外,还特意饲养了很多鱼,就是给人钓鱼用的。
周奶奶一边教欢喜串饵,一边问:“明天回去的东西收拾好了?”
“嗯嗯”,欢喜手上动作没停,“身份证也随身带着了,您放心。”
水库安静,来这里垂钓的人也安静。
周奶奶跟欢喜交谈的声音也很小声,窸窸窣窣的。
时不时,欢喜的鱼竿就有鱼上钩,伴随着惊喜的小声呼喊,还有周奶奶愉悦的笑声,都可以证明这场景的温馨。
这钓鱼的两个小时,祖孙满载而归。
吃了饭,周奶奶把欢喜叫到了自己住的房间。
然后取出了一条手链,那是一条手工编制的淡绿色链子,带子约有半指宽,镂空的花纹,很精美,中间还镶嵌着一颗莹白的珍珠。
她给欢喜戴上,缓缓开口:“这是我去年过年的时候开始做的。当时看到窗外在放烟花,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突然觉得应该给你准备件礼物。虽然当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
老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有一种古朴的叙事感。
欢喜仿佛眼前就看到了那个场景——
热闹的城市,热闹的新春,窗外绽放着烟火,一个老人孤独的看着窗外,想起了自己从未谋面的孙女,决定给她编个手链,而这个手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送出去。
或许,是永远也送不出去的新年礼物。
欢喜眼里一下子就涌上了眼泪。她哽咽地抱住面前这个血脉相连的老人,“奶奶,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吃喝不愁的。”
“我也过得很好的。”
我也过的很好的,没有受苦,没有人欺负我,所以奶奶,你不要难过,不要自责。
隔日一早,欢喜和舅舅就准备回家了。
周奶奶站在门口,给欢喜整理了一下衣领,“回去要好好听舅舅的话。有空的时候,给奶奶打个电话,微信也行,奶奶也会用。”
欢喜被逗笑了,连连点头。
“好了,不矫情了,快走吧,免得路上堵车。”
欢喜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奶奶,跟着舅舅踏出了门,没再回头。
周奶奶默默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
民宿的老板倚靠着门,手里点着根烟:“这么不舍得,怎么不把她留下来呢奶奶。”
周奶奶苦笑:“有什么资格呢。那孩子是在江城长大的,她的家人朋友都在那里,我怎么能让她为我留下来。”
临上飞机前,欢喜还在回复江城一众朋友的炮轰,大多都是问她怎么还没回来的,连领导都发来了诚挚的问候。
欢喜统一回复: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给自己的死党立夏多回了一句:等我回来,我有事跟你说,最近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
立夏:我就觉得你最近神神秘秘的,快回来,我的雷达已经启动。
上了飞机,没过多久欢喜就打算睡觉来着,但是刚盖上毯子,樊西泽那句别睡着就在耳边不断回响。
啊啊啊啊啊!烦人。
不能睡觉,又没有网络。舅舅没有坐在她的隔壁,闲聊都找不到人。欢喜戴上耳机,决定看一集综艺,幸好她早有准备,已经提前下载了好一些之前没看的综艺视频。
没过多久,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的欢喜,感觉到有人在她旁边落座,但没在意。但是那个邻座却点了点她的肩膀。
欢喜只能摘下耳机,转过头去,想问什么事情,看到人却顿时呆住了。
“樊……先生?”
他怎么在飞机上?!
樊西泽耸了耸肩,“一天不见,就认不出来了吗?”
“樊先生你也要去江城吗?”欢喜一半惊讶一半开心,怪不得叫自己不要睡呢,原来他也要坐这趟飞机。
樊西泽说:“是啊,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就在你邻座,我也吃了一惊。”
他眉目舒展,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吃惊的样子。
欢喜想,不会是自己的幸运雷达又启动了吧……
连老天爷都觉得,樊先生对自己来说,是幸运吗?
不管怎么样,无聊的飞机上,能遇到认识的人,都是件开心的事情。
欢喜兴奋得从包里拿出好多零食,一些是她自己买的,一些是奶奶塞进去的。昨天挑选了好久,她决定和樊先生一起分享。
樊西泽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喜欢零食的样子,但是欢喜给的东西他都接了。
两个人聊天,大多都是欢喜说的多,他都是简短的迎合着,并且适当的让话题不冷场。
类似这种——
欢喜问他:“你经常去江城吗?”
樊西泽回答:“不经常,最近去的频繁了点。”
又或者欢喜吃到好吃的,眼睛亮亮的,并且立刻分享给他:“樊先生,你一定要试试这个!哇!太好吃了!”
樊西泽从善如流的接过,吃的斯文,吃完了大多会捧场的说句:“确实味道不错”之类的。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到江城机场的时候,陈浩宇舅舅来找欢喜,看到樊西泽也吃了一惊:“樊先生也在飞机上吗,我怎么不知道。”
樊西泽向他问好,说:“来江城出差,我也没想到跟你们居然是同一架飞机。”
欢喜观察他的神色,四平八稳的,一点都没有撒谎的痕迹。
啧,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樊西泽确实是来出差的。
不过比起出差,更恰当的形容应该说是来善后的。
他的左手现在已经无碍,可是让他手受伤的,却不能轻易放过。
至少,得知道是谁这么惦记着他才行。
和欢喜分开之后,他就立刻给刘演打了电话:“我到了,来接我。”
江城某座富丽堂皇的高楼,最高一层的电梯门打开,一个大肚便便的中年的男人带着两三个人保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跟往常不同的是,他的位置上坐了一个人,只是背对着,看不清脸。
他刚想呵斥,那转椅回身,映入眸中的,却是个让他悚然的面孔。
“你是谁!?这位置也敢坐!赶紧滚下来!”他身边的保镖率先怒骂。
樊西泽抛动着一个小U盘,神色看不出喜怒,“我是谁?或许你可以问问你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