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段世仁的一句话说出来,尹氏和江氏顿时脸色一变。
只是还来不及出口斥责,这边的虞娇却已开了口,尽是冷讽。
“规矩?世子跟我谈规矩不觉得好笑吗?莫不说玉儿句句为实这般诚实的品格有何失了规矩,便是你欲抬外室灭妻的举止,又有哪半分规矩可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世子竟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你!”
段世仁手指着虞娇道,“简直不可理喻!”
她就会这么一句吗?
怎么不管说到哪,都将这事扯出来!
“世子终于聪慧了一下,知晓我不可理喻,还不快让开?好狗不挡道,迟了…莫怪我让他变成癞皮狗!”虞娇冷讽怼道。
段世仁闻言眼里都冒了火,只是想到虞娇的威胁,他到底是让了开,只是还不忘对着趴在尹氏身上的段沉玉说一声,“玉儿去外祖家小住莫要忘了爹爹,想爹爹了便叫人来信阳侯府,爹爹亲自去接你回来!”
现在虞娇这里油盐不进,他只能寄希望于段沉玉身上。
小孩子嘛,别看现在别扭着,多哄哄就好了。
然而在他让开身后,尹氏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就连段沉玉也始终趴在尹氏肩膀上,头也不抬一下。
只有后半步的虞娇冷呵一声,外加一句“听话的狗,才是好狗,日后也切记莫要乱吠”。
段世仁:……
虞娇!此事他记下了!
真当和离是好和离的?
真当国公府的名头就能抵住一切了?
既然你不仁就休怪他不义,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
没有了不长眼的人阻拦,虞娇与段沉玉收拾好的东西很快就被搬上马车,一行人也终于离开了信阳侯府。
马车上。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尹氏问道。
此时的小人儿段沉玉已经被江氏这个亲外祖母抱了过去,所以她也闲了下来,有心情一边给自己斟茶,一边问着虞娇。
“自是先跟信阳侯府掰扯清楚,没得他们这样端碗喊娘,放碗就骂娘这么便宜的事!”虞娇也顺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一边漫不经心说道。
尹氏闻言眼神意有所思地看着虞娇,抿了一口茶后才又道,“果真是长大了,脾性也都涨了,难怪敢不动声色做出这样的事!”
虞娇:……
这是秋后算账的意思了。
虞娇摸了摸鼻子,这事情,她做的确实有些不厚道,如果不是仗着这位大伯母是个护短性子,她也不敢走这一招。
想到这,虞娇立即提起壶欲要给尹氏斟满茶,赔礼。
尹氏伸手挡了一下,没好气地瞪了眼虞娇,随即道,“仔细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一遍,这究竟是个怎么回事!”
虞娇见状沉默了下,随后回忆了一下事情的经过,理了一下思路。
她可不是梦中原身那样性子,吃了亏还自己硬扛着,哪怕之后尹氏看出了什么不对劲,亲自上门要给她撑腰,她也自己拒绝,连累的尹氏里外不是人!
说来,原身对尹氏还是有亏欠的。
想到这,虞娇又收回了视线,立即将事情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其实,事情有点狗血,她与段世仁成婚后,段世仁那段时间对她是真的温柔体贴,她以为自己当真遇到了一心一意的良人,谁曾知道,这边她刚把出喜脉不久,还未高兴多久便听到段世仁失踪的消息。
这也是成婚五载只有一女的原因。
信阳侯府找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找到段世仁,都以为他遇到不测,如果不是有着虞娇这位国公府出身在前顶着,世子之位早便被过到二房长子头上了。
然后就在一年前段世仁自己找回来了,说他在三年前是因为不小心跌落山崖失了忆。
至于为什么他一个人跑去山崖,他没有说。
而在段世仁回来的那一日,她便察觉到这个夫君已经变了,对她再无往日的柔情蜜意,更甚至是对段沉玉这个亲生女也是不太在意亲近。
但她依旧还是自欺欺人,只想着三年未见的原因。
后来段世仁总是不来她的清茗院过夜,甚至有避着她的意思经常夜不归宿。
左思右想后,她在段老夫人的各种暗示下,提了两房美妾出来。
原本,她以为段世仁看到她这般大度的态度下,定会慢慢回心转意,与她坦诚相待。
谁知道,坦诚出来的事实是…他跌落山崖失忆后,被一位农家女给救了,两人朝夕相处,再加上为他贴身换药照顾只能结了连理,免得被村庄不容。
所以这三年里,他在外面有了个温馨的不舍割舍的真正的家,且长子也出生了,只不过他那个‘妻子’不愿意做妾也不愿做平妻,他也是没有办法只好每日出去看她。
只是这总不是个办法,因为他那个‘妻子’说了,再过几日,他若是还不做决定,便会独自带着儿子回村庄,以后就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他现在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他请求虞娇帮帮他,如果她真的爱他的话,就帮帮他。
怎么帮?
当然就是自请下堂了。
这倒不是段世仁主动提及的,而是在段世仁坦白之后,段老夫人与二房殷氏再加上那个嫁了出去却时常回来的小姑子,你一言我一句的各种暗示明示。
所以,她知道信阳侯府这是铁了心要将外室扶正,让外室所生的儿子成为嫡长子,她想了一夜,想通了,也不愿与这样的负心人一起过日子,便提出了和离,女儿她们不稀罕那便给她,并且让他们信阳侯府将这三年守‘活寡’的补偿赔出来,且还有用了她嫁妆的那些,也都得补齐。
不过看段老夫人以及二房夫人她们的样子,她便知道她们不会轻易让她得逞,所以以免她们使手段,她便送出了这一封信。
‘啪!’
“岂有此理!”
听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殷氏满脸怒容地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马车上的桌几上,惊得一旁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段沉玉立即惊醒,下意识地便无声哭着一张脸,扭头找虞娇要抱抱。
虞娇连忙从江氏手中接了过来轻声安抚着。
尹氏见状虽然怒意依旧不止,但到底声音温和了一些,“三分之一家财还便宜了他们,他信阳侯府怎么再起来的,难道心里都没有数吗?哼!此事你无需再管,明日你爹与你大伯父自当会与他们好生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