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極速之下,飄在車窗外的還是人嗎?
鍾離燼的腦中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念頭。
轟!
一隻漆黑的大手忽然探出,特別定製的防彈玻璃在這隻大手面前脆弱得像是一張紙,瞬間破碎成無數碎片!
那是遠比金石更加堅硬的手,是索命的鐮刀!
鍾離燼呆住了,在這種力量面前他除了等死以外別無他法。
他心想,當這隻手觸碰到他的時候,他的身體也必然會像車窗一樣破碎成一塊一塊的。
剛綁定系統,變成了頂級妖孽。
但眨眼間,他就要死了。
忽然閃過一道亮光,將整個車廂照亮。
緊接著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啊!”
有溫熱的液體濺到了鍾離燼的臉上。
鍾離燼全程睜著眼,所以他目睹了全過程。
那是刀光,快到極致的刀光。
來自……劉叔?
這個乾瘦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邊上,在這個狹小的車廂裡他身軀不正常地扭曲,手裡握著一把漆黑的長刀。
此刻刀上沾著血!
鍾離燼的臉上也沾著血。
駕駛位上沒有人,但邁巴赫仍在以超過1000碼的極速在行駛。
劉叔看起來還很鎮靜,他朝鐘離燼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小少爺,我剛剛想到一些事情分心了,還好您沒事,不然我只能向董事長切腹謝罪了。”
一個把切腹謝罪說得這麼輕鬆的人,鍾離燼只覺得這個看起來忠厚老實的劉叔其實是一個隱藏的變態啊!
車輛忽然劇烈地震動,似乎就要飛起來了。
劉叔只是輕輕跺了跺腳,車輛一下子又平靜了下來。
“您待在車裡不要動,我出去辦點事,很快就回來,不會耽誤您回家的。”
劉叔又朝鐘離燼笑著說道,說完後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直到鍾離燼點了點頭後,他才一瞬間從車廂裡消失。
至於是怎麼消失的,又豈是鍾離燼一介凡人能看出來的?
反正車門一直關得死死的。
鍾離燼透過早已經破碎的車窗朝外面看去,除了無邊無際的大雨以外什麼也看不到。
但是雨中混雜著轟隆隆的聲音,震得大地顫動,像是在打雷。
時不時也有慘叫聲傳來。
鍾離燼知道外面正在爆發激烈的戰鬥,是屬於神魔的戰鬥。
這種戰鬥令他嚮往。
車速漸漸慢了,直到最終停在了高架橋上。
劉叔還沒回來,但鍾離燼已經等不及了。
他迫切想要接觸到那種力量,即便只是看一眼也好!
他鼓起勇氣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在可見度極低的雨夜裡,他恰好看到不遠處劉叔一刀將一個黑衣人從頭頂劈成兩半!
鮮紅的血在暴雨的沖刷下,很快淡去了。
四周都是屍體,還有斷臂殘肢。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劉叔,他安靜地站在這片修羅場中央,將帶著笑意的目光投向鍾離燼。
他的上身赤裸,露出寬闊的胸膛和輪廓清晰的腹肌,誇張的肌肉隨著他的呼吸起伏,像是遊走的龍蛇。
可鍾離燼分明記得,劉叔是一個枯瘦的中年男子,他的身上應該是乾癟的才對。
這就是神魔的力量啊,正是這種力量改變了他!
鍾離燼心神巨震,此刻他對力量的渴望達到了頂峰。
他呆呆地看著劉叔,一動不動。
在劉叔的眼裡,他覺得自家小少爺是被嚇傻了。
也是,他一直都是活在溫室裡的小花啊。
他的母親和兩位兄長都是變態到了極點的人,將他保護得太好了,以至於目睹這樣血腥的場景後,大概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吧?
劉叔覺得有些愧疚,他本該悄無聲息地解決掉這一切的,在小少爺無知無覺中。
但是有一瞬間他分心了,於是小少爺不僅受到了驚嚇,還差點死了。
他朝鐘離燼走來,想要安撫他一下。
沒料到鍾離燼忽然激動地大吼:
“臥槽!劉叔你太他媽的帥了!”
“一定要教我,我也要練刀,我也要像你這樣殺人如麻!”
“啊……啊?”
劉叔明顯是愣了一下,這個劇情的發展不太對啊。
按照慣例小少爺你不是應該哭著跑到我懷裡,大喊著要找媽媽嗎?
難道是過了十八歲生日,立刻就長大了?
完全沒有過渡的那種。
“只要你想學,我肯定傾囊相授,但現在還是先回車裡吧,彆著涼了。”
說完劉叔往前走了兩步,拔出了插在車頭一邊的雨傘,從雨傘裡面取出了另外一把刀。
顯然之前的那把刀原本應該是插在車頭另一邊的。
“這兩把刀是叫村雨麼?”
鍾離燼忽然問,因為他想起了某個故事。
而恰好,此刻他身處的環境與故事裡的場景離奇的相似。
劉叔愣了一下,豪邁地說:“這是制式的刀,還沒有名字,但村雨真是一個好名字,很適合它,也很應景!”
他雙刀在手,切開雨幕劃出一個完美無缺的圓。
面色冷硬,但眼裡的光讓人不敢直視。
他背對著鍾離燼,視線投向高架橋的盡頭。
“劉叔,還有敵人麼?”
“不錯,小少爺很敏銳,或許他們都錯了,您其實是一個練武的好材料。”
“劉叔會贏嗎?”
“如果是她親自來的話,真是有些棘手啊,但,我會贏的!”
有鐵塊摩擦的聲音傳來,高架路的一頭出現一個朦朧的身影。
鍾離燼毫無修為,重瞳又還未復甦,在雨夜裡他的視線看不了多遠。
只看到那個身影很高挑,背後有巨大的陰影。
劉叔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作為七境的武道宗師,隔著很遠的距離他就已經看清了來人。
那是一個扛著巨大鐮刀的女子!
她身穿黑絲短裙,踩著高跟鞋,身姿曼妙,步伐優美。
特別是胸前,份量十足!
(本來想給大家放個圖片,奈何等級不夠,放不了,甚是遺憾)
但她渾身散發的氣息像是史前巨獸般狂暴,光是殺意就已經撕開了雨幕。
其實劉叔騙了鍾離燼,面對這個美麗的不像話女孩,他沒有什麼機會能贏。
只能靠搏命為自家小少爺爭取一線生機了。
即便他們其實同境。
冷溪月,這個名字在僱傭兵團和殺手團裡都很有名。
她是活在地下的人,見光的時候就是死人的時候。
她也是一個妖孽啊,一個不比那些活在陽光裡的天之驕子差的妖孽!
面對這樣的對手,他知道在同境對決裡,他幾乎沒有勝算。
女孩忽然停住了腳步。
她原本嘴裡叼著棒棒糖,面色從容。
即便她的隊友早已經被對面的七境宗師殺穿了,她也不慌不忙,照舊踩著恨天高緩緩前行。
因為那些人本來就是炮灰。
自始至終,她才是那個足以一錘定音的人。
只要她還站著,任務就還沒有失敗。
可當她注意到了站在那個七境宗師身後的病秧子少年的時候,她一下子亞麻呆住了。
就在昨天晚上,一個她看上的男孩,竟然在她洗澡的時候偷偷溜了。
奇恥大辱啊!
是老孃不夠美嗎,還是雷不夠大?
為此她一整天都心情不好。
然後現在,她又遇到了這個男孩。
在一個殺機四伏的雨夜裡。
“任務裡我要殺的目標竟然是他?”
她很震驚,同時也產生了一些奇怪的情緒。
這些情緒來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讓她猶豫了。
沉思半晌後,她,轉身就走了。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
另一邊,劉叔已經是心懷死志,轉頭對鍾離燼叮囑道:
“待會兒我和她打起來了,你就開車跑,記得你很小的時候我就教過你開車的。”
“引擎是聲控的,記住,油門踩死,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
鍾離燼思緒複雜,心想您老這是在交代後事了啊,而且和某本小說裡寫的很像。
你不是說了能贏嗎?
搞了半天是在吹牛啊。
“雖然很感人,但既然打不過,咱們不能一起逃嗎?”
鍾離燼瑟瑟發抖,不是怕的,而是冷的。
他那小身板有點扛不住這雨夜的低溫了。
劉叔愣了一下,無奈地說:
“對面是一個怪物啊,如果沒人墊後的話,即便是四個輪子也跑不過她的兩條美腿吧。”
“你說美腿?難道敵人是女的?”
“是女的,而且還是大美女,目測至少D級胸器!”
“臥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鍾離燼顫顫巍巍,劉叔殺氣騰騰。
兩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直到……
“劉叔,我怎麼好像看到那美女轉身走了,是臨死前的幻覺麼?”
鍾離燼腦袋暈乎乎的,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冷。
劉叔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轉過來拍了拍他的頭:“傻孩子,不是幻覺,人家真的走了。”
而後劉叔表演了一個帥氣的收刀,渾身肌肉迅速乾癟了下來。
他又變回了那個枯瘦的中年男人。
他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突然說道:
“老子真是牛逼啊,把冷溪月都嚇跑了!”
鍾離燼沉默了,他覺得劉叔在吹牛,但他沒有證據。
他看著瓢潑大雨中朦朧的高架路,那道高挑的身影越發模糊了,只留下一道細長的黑影。
他忽然覺得這道身影莫名有些眼熟。
D級胸器?
應該不會這麼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