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盛蕊撞到了额头,因着皮肤白,竟是显得格外吓人。
铃哥儿躲在小桃的怀里,同样眼泪汪汪。
马车剧烈晃动后,在车夫和喜丫的控制下渐渐平复,盛蕊下车时,看到不远处的地上四叉八仰地躺着一个人。
他挑着的竹编箩筐散落满地,大部分被车轮踏过,变成扁平的“竹席”。
“夫人,刚才这人突然跑到路中间,小的躲避不开,这才惊了马。”
车夫气愤不已,他明明已经很慢了,架不住有人非得撞上来,莫不是故意碰瓷?!
因为动静大,百姓渐渐聚集,他们未尝看到事情经过,但已经先入为主,认为是贵人闹事纵马,欺压百姓。
“哎哟,我这贱命死了也就死了,可惜这些竹筐啊,原本打算卖掉给我那躺床上的老娘买口肉吃,这下全毁了!”见此情形,小贩哭得一波三折,实际仔细看便会发现无泪干嚎,未见几分悲痛。
偏而四周都是百姓,这种事情最能引起百姓的共情,当即有人大声叫嚷:“狗屁的贵人不拿百姓当人看!”
“我娘家的弟弟就是被贵人的马给踩死的,结果你们猜怎么着,最后只丢下一两银子让我爹娘滚远点,那贵人什么事情也没有!”
这种贴近生活的故事简直就是往油锅里泼水,众人的愤怒更上一层楼。
有读书人道:“他们这是闹市纵马,可以报官!”
“没错!”听到这话,百姓纷纷附和,他们虽然义愤填膺,但到底不敢和贵人作对:“告诉官老爷,官老爷会替你主持公道!”
地上的小贩开始冒冷汗,他在这片摆了三日摊竹编却卖不出去,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若是见官差,抓进大牢的就是他了!
盛蕊饶有兴趣:“要报官?行啊。”
她转头准备让小桃去报官,那小贩突然哀嚎:“不报官不报官,说不定你们官府有人呢!”
盛蕊神色冷下来,系统分明检查过这人的腿脚并未有事,正准备说什么,突然听到一个女声。
“她可是宋家的二夫人,官府的确有人呢。”
人群让开,云淑带着丫鬟走进来。
而她头上居然戴着和盛蕊差不多款式的步摇,行走间,轻轻摇晃。
距上次在茶楼的不欢而散已过半月,盛蕊看到她就想起之前的操心事。
不过比起上次的警惕,如今更多的是不屑一顾。
云淑拿着帕子,装模作样擦了擦眼角:“玉兰啊,拿点银子给这老伯,我这人最见不得老人家受苦。”
“夫人,你就是心太软。”
“哎,心软便心软吧,若纵马撞了人,我是万万良心不安的。”
说着,还朝盛蕊看了一眼,指桑骂槐的唯恐别人听不出来。
盛蕊冷笑。
她无视对方,继续道:“小桃,去报官。”
云淑:“老伯放心,大家都可以给你作证,相信知府大人会为你讨回公道。”
“报官!”
“是,夫人!”
小贩终于害怕了,哪里还在意云淑说的话,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哎哟,我老娘还在家里等着呢,这钱我不要了,不要了!”
他行动伶俐地从地上爬起来,甚至连竹筐也未收,便健步如飞地跑走了。
“这……”周围百姓都懵了。
云淑也懵了。
盛蕊看向目瞪口呆的云淑,浅淡地笑了笑:“王夫人眼睛虽小,但以后可勿要轻信他人,需得细细区分。
要说云淑最不满意的地方,那就是自己的单眼皮,此刻听到盛蕊看似关心、实则嘲讽的话,气得胸膛起伏:“你!”
”王夫人别太难过,虽然被骗了十两银子,但王大人好歹在户部任职,不缺这点儿银子。”
一听十两银子,周围百姓开始议论纷纷。
普通百姓,一年收益不过五六两,而那些竹筐便是全卖了,也不过几百文呢!
再看云淑,俨然看冤大头的眼神。
云淑浑身发毛,只觉得这些百姓要将她活活生剥,她今日只带了一个丫鬟出来,不敢多留,怨恨地瞪了一眼盛蕊:“我们走!”
才迈出几步,身后又传来某个惹人烦的声音:“哎,你买的竹筐忘了拿!”
云淑脚步一错,差点儿跌倒。
闹剧轰然散场,百姓纷纷离去,等已经看不到人影,小桃才上前问:“夫人,还要报官吗?”
“不用了。”盛蕊无意管这种小事,外人看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碰瓷,但她知道,这其实——
【是预警】
—
“宋兄,那不是嫂夫人吗?”
茶楼门口,沈杳将风流扇一合,扇柄定定指向某个方位。
宋晏平一顿。
他今日下朝后难得有时间和友人相聚,没想到会遇见盛蕊。
不过她一向爱出门,如此倒也不算奇怪。
“哈哈哈,没想到嫂夫人也是性情中人。”沈杳眉带笑意,尽显风流,虽比不上宋晏平英俊,但那亲切的气质,同样吸引了不少少女妇人的目光。
宋晏平没说话,抬脚往那走过去。
另一边,盛蕊正准备离开,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家便宜丈夫。
她愣了愣,第一反应便是——他刚才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