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鐵稍愣,點了點頭把門打開了。
他站在原地瞥了姚海棠一眼,姚海棠瞬間領會。
她笑意更深,禍水般的眸中閃動著幾分興致,一邊邁開步子毫不客氣地往屋裡走一邊貧了吧唧地說:“誒呦,可真是打擾你了啊。”
“不好意思啦。”
“我喝口水就走。”
遲鐵沒說話,見她走進去了才跟著進門,反手把房門一關拉下燈繩。
四四方方的小屋子,只有挨著樓道的那邊有扇窗戶,幾乎是一眼望到底。
牆邊上有張木板跟鐵架子搭起來的床,欄杆處隱隱還掛著鏽跡。
床腳處有個快散了架的衣櫃,門兒只剩了半拉。
隱隱看去,裡面似是闆闆正正地疊著幾件衣服。
姚海棠站在原地愣了好半晌,驚訝於如此破敗的房間看著竟幾乎一塵不染。
東西壞的壞、舊的舊,便更顯得床上乾淨的軍綠色床單和疊成豆腐塊似的被子極其乍眼。
她環繞四周一圈,有個打開的摺疊桌子在床側。
旁邊一把孤零零的椅子,就成了姚海棠唯一適合坐下的地方。
她作勢要過去,沒成想剛走到跟前兒遲鐵就快步走來。
伸手一攔,“姚老闆,你坐床上吧。”
“椅子腿兒不結實,快壞了。”
“… …哦,行。”
姚海棠還尋思呢,暫且不提這床是挺私密的一個地方,光看這整潔乾淨的程度也有點兒讓她不忍坐下。
可人家都這麼說了,她也就沒再矯情。
姚海棠坐下了,遲鐵就真去給她倒了杯涼白開來。
那印著大紅牡丹的暖壺瓶子就放在窗臺上,旁邊也只有一個陳舊卻乾淨的杯子。
遲鐵倒了水,端過來說:“水得有個幾天了。”
姚海棠笑著接過:“沒事兒,還能喝死人啊。”
“… …”
遲鐵聽完這話,冷沉深眸中竟隱約洩出抹笑意,嘶啞著嗓子說:“那倒是喝不死。”
“就怕你鬧肚子。”
姚海棠直接咕咚咕咚把一杯水都灌下去了,素白瑩潤的手背一抹嘴兒,甚至還打了個小嗝兒。
“沒事兒,全當減肥了。”
然後遲鐵就又不說話了。
姚海棠散漫地耷拉著眼皮子,似乎感覺到他冷冽的視線又從她頭頂到腳面順了一圈兒。
姚海棠有點想笑。
她覺得不看都知道是跟白天的時候差不多的眼神兒,那種不知道她肉都長哪兒去了的眼神兒。
她把水杯一推放在桌子上,頭腦有些昏沉。
今天這酒喝急了,肚子裡又沒有什麼食。
所以姚海棠就只能比平時膽子更大,說話更直。
她緩緩抬頭,那雙風情萬種妖精似的眼眸深處閃著微光,笑道:“不問我?”
“不問。”
遲鐵答得很快,話音才落也坐下了。
姚海棠看他倆小腿肚子繃著勁兒似的坐在椅子上,明顯是不敢用全力往下坐,眉梢一吊:“核心力量挺強啊,遲同志。”
“… …”
遲鐵像是被噎了一把。
說啊,幹力氣活兒的麼。
後面他又不吭聲了。
姚海棠知道,他不問,他也不想問。
她來了,他不算是討厭她。
甭管是出於什麼原因讓她進屋,都不會是那種帶著曖昧的。
姚海棠上輩子或是這輩子都聽過許多來自於異性的邀請,卻沒有如同遲鐵一般冷肅且怪異的。
怪得讓她想笑。
讓她忍不住更生興味。
姚海棠管不住嘴以後更沒了顧忌,想到什麼問什麼。
她頭一個問的就是:“你多大了啊?”
遲鐵:“二十七了。”
“姚老闆呢?”
姚海棠:“比你小四歲。”
說完這話她就感覺哪兒有點兒發脹。
本來就喝了汽水兒跟酒,剛才又灌了杯涼白開。
姚海棠無聲嘆了口氣。
“遲同志,請問有廁所麼?”
“有點兒急。”
“有。”
遲鐵點頭起身,“我帶你去吧,在樓道里。”
“沒亮兒。”
姚海棠也起身,說行謝謝。
哪料到這剛站起來,腦袋瓜子直接“嗡”地一聲炸開了。
左腳右腳跟係扣兒似的絆一起了,她還沒反應過來呢就已經往前栽歪了!
“嘭——”地一聲。
姚海棠下意識閉上眼,羽睫抖了兩抖。
不小心撞到的摺疊桌子吱嘎地響了兩下,被黝黑賁張的手臂又往旁邊兒推了推。
姚海棠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跌進了一個結實又堅硬的懷抱,男人的體溫比她高上許多,隱約間她還能聞到一股胰子混雜著潮氣和泥土的味道。
她一愣,隨即便睜開眼——
入目的卻是那道可怖又猙獰的疤痕。
遲鐵凸起的喉結滾了滾,疤痕也就跟著動了動。
他聲音很低,顯得嗓子眼兒裡那股子惡鬼般的嘶啞更重了些。
“沒事兒吧?”
“站得起來麼?”
他面不改色,倆胳膊都平攤在地上。
像是個墊背的工具似的漠然沒波瀾,一點兒都不帶碰姚海棠的。
姚海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她腦子裡突然閃現出了王三芳說的“他不行。”
然後她竟然莫名產生了一種無比幼稚的挑戰欲,不服輸似地將柔軟的身子往下使勁壓了壓。
姚海棠看著是挺瘦,某些部位也談不上過度豐腴。
可那種年輕又飽滿的彈性實在沒辦法令人忽視。
那是種奇妙的觸感。
讓遲鐵瞬間覺得自己就好像塊烏漆嘛黑的、又硬得不行咯得要命的石頭塊兒似的。
他頸側青筋瞬間脹起眸底飛速劃過抹暗色,但很快就被他蹙著眉咬緊後槽牙壓了下去。
他粗糙有力的手下意識地動了動,想推開她。
遲鐵沒多想,只當姚海棠是真醉上頭了,身上沒勁兒癱軟了。
結果手剛要抬起來,身上的人卻又幅度很大地動了動。
“… …姚老闆。”
遲鐵那股子漠然冷冽的勁兒終於退了幾分,隱約帶著慍怒和不悅:“故意?”
姚海棠卻跟沒聽見似的。
她現在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遲鐵身下的某個部位上了。
尤其是當她如此努力地想要通過自己掌握的所有理論知識點,試試看能不能喚醒它的時候——
它還、完全、沒有、反應。
姚海棠咬了咬唇,本就嫣紅的唇瓣被她咬出來個旖旎的齒痕。
她撩起烏睫,特不死心地仰著細白脖頸看向他。
“真不行?”
姚海棠渾圓挺翹的臀動了動。
眸間水色盈盈。
“這樣兒呢?”
“這樣兒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