濱海地處平江市南部,藍天碧海、青山奇石、山水相依,構成了一片綺麗的海濱風光。
在濱海中部,有一處濱海公園,是以海洋為主題的國家級4A景區,珊瑚館、海洋館、遊樂場等各景點為一體,常日遊人不息。
喬然要去的是濱海的極西部,離濱海公園有一定距離,但也因遠離景區,這裡便只是單純的一片海域,沒有遊客,沒有設施,只有礁石、山體和海浪。
和被人工規劃過的景區不同,這片海乍一看過去,雜亂錯落的礁石,海邊高低聳立的幾座山體,既說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形狀,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美感。
嗚嗚的海風和不時迎風而上的海浪,有種被世人遺棄後卻自在自得的瀟灑狂放。
這是喬然,在初來時的第一眼,對這片海所產生的個人的理解。
她是半路出家的風光攝影師,說起來上輩子拍攝風光的時間也並不長,從大四開始,也才四年左右。
只能算個新手,然而她的作品,卻得到過業界很多前輩的讚譽。
很多人都說,她的攝影個人風格很鮮明,她的作品,是有故事感的。
喬然覺得,她的個人風格,或許就在於她偏愛寬闊、蒼茫而寂寥的場景,然後將一塊石頭、一株樹、或一顆落日,拍得殘敗而倔強。
所以她尤其偏愛大海和沙漠。
喬然把車停好,扛著設備開始在這片海邊四處遊走,此時離日落大概還有1個小時,但她今天只是單純得遊走和欣賞,並不打算拍這一場日落。
她吃過車上帶的乾糧,選了個平坦的角落將帳篷搭好,在黑夜裡打上手電筒走到海邊礁石上,就著月光吹著海風,腦海裡想著構圖,思緒紛飛。
第二日天未亮,喬然簡單洗漱一番,就扛著設備去了昨日踩點定好的取景地,調試一番又過了近一個小時,才終於等到姍姍來遲的日出。
灰濛濛的天空,霧氣繚繞的海面上,層層雲海交疊之間,慢慢被鍍上一層淺紅的橙黃色。
喬然不斷調節快門速度以確保曝光效果,等太陽完全從雲層中破出,她才放下動作,靜靜欣賞著眼前的日出美景。
儘管她在各種地方,看過了各種各樣的日出日落,可每一次再看的時候,她仍然覺得很美很美。
雲朵被染成了玫瑰色,大海在這片玫瑰雲中安然沉眠,可卻又因它的懷裡環抱著那一片天空,海面便映射出瑰麗的波紋,美得如同底下藏著另一個世界。
欣賞完日出,喬然查看自己剛剛拍的照片,竟覺得十分滿意。
她這次拍的是水下的日出,選了水面的日出景象做主體,中間一塊礁石正處在太陽破出的位置,死死地擋住了太陽。
所以畫面裡只能看到漫天的玫瑰色,和一塊染著日出光暈的礁石,偏偏就是看不到太陽的輪廓。
喬然覺得這要是讓強迫症看到了,會恨不得把那塊石頭給摳開。
她笑笑,伸了個懶腰,決定回酒店休息一會兒,等下午再過來拍日落。
喬然便這樣中午到酒店休養,晚上在海邊過夜,秉著不給人添麻煩的原則,她每天都會跟舒珩和喬媽報下平安。
喬媽每次都會叮嚀一遍,還要她拍照給她看看,被喬然否決了。
舒珩則大概是真得很忙,每次她發過去的消息,他有時候要半夜才回個“好”。
喬然一共在海邊待了三天兩夜,在不同取景地共拍了兩組日出和日落照。
第三天的傍晚,她正在收拾設備準備迴歸城市,遠處通往公路的小道上響起漸行漸近的車輪聲。
這片海外圍有條環海公路,是過路者的正確行駛路徑,喬然是在路上環了幾圈,走過了幾次岔路,才找到的這條通向海邊一角的小道。
那條小道邊上佈滿綠樹,離海邊僅有一條狹窄的泥土路通行,不是有意尋找,倒還真走不進來。
不過她的車便停在小道岔路口的一塊空地上,若是來人見了她的車,應該也就能猜到這裡面有人了。
這片區域偏僻,喬然卻不是很擔心,仍在自顧收拾著手中設備。
直到器材都被她裝進攝影包裡,她拎起包,回身就看見一人正站在那條泥土路的出口。
四目相對。
她此時正站在一塊大礁石上,身後是洶湧的海浪和彌天的晚霞,她的馬尾被風吹得糊住了臉。
喬然視力極好,雖然隔著一定距離,但她很容易就看出,來人是個長相很英俊的年輕男子。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伸手撩了下糊到眼前的頭髮,往岸邊走去。
喬然輕巧地越下幾塊礁石,踏上沙地,就要無視來人審視的目光,越過他往小路上走。
在擦身之際,那人卻忽然出聲:“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