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還是不叫。
這是個問題。
盛夏一時間糾結起來。
不叫吧,讓天天留下來已是她的極限。
君墨琛也留下來,算怎麼回事兒?
可是叫吧,又……
有點兒不忍心?
看著放鬆下來儼然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的君墨琛,盛夏總覺得,此刻叫醒他是件很殘忍的事。
打從第一次見面,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就是冷峻、威嚴。
一句話不順心,男人瞬間化身行走的空調,四面八方的往外冒冷氣。
這還是盛夏第一次見他如此淡然溫和的模樣。
糾結半天,盛夏決定,還是隨他去吧。
反正他兒子在她手裡,他也不能把她怎麼樣。
倦意襲來,又回到了自己的舒適圈,盛夏打了個哈欠,很快就睡著了。
君墨琛是半夜的時候醒過來的。
短暫的迷濛後,頭腦隨著視線一起清晰起來。
反應過來自己是在哪裡,又做了什麼後,君墨琛的腦海裡,有片刻的怔忡。
他竟然,在家以外的地方,睡著了?
毫無防備?
滿心的不可思議,君墨琛一回頭,正看到盛夏恬靜又溫柔的絕美面龐。
臂彎裡,是緊緊依偎著的天天。
仿若她們生來就是母子,從未分離過。
為自己腦海裡浮起的滑稽念頭感到有些可笑,君墨琛緩緩坐起了身。
已是半夜時分,萬籟俱靜。
窗外圓月皎潔,窗內,溫馨的橙色夜燈下,女人和孩子被籠罩在淡淡的光芒中,說不出的靜謐柔和。
畫面美的像是倒映著圓月的湖面,讓人連呼吸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打破眼前這份美好。
越發為方才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君墨琛沉默了片刻,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凌晨五點,邁巴赫駛入了御景皇庭。
車子停入車庫,君墨霆乘電梯上樓,一進門,就看到了毫無形象睡在客廳沙發上的君少軒。
空氣中還飄蕩著淡淡的紅酒味。
雖然不難聞,可敢在他家喝酒……
似是察覺到了空氣中驟然浮起的冷意,而那冷意又是那麼的熟悉而親切,君少軒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哥,你回來了?”
抓了抓早已睡變形的鳥窩頭,君少軒下意識的瞥了一眼客廳牆上的掛鐘。
下一瞬,見了鬼一樣大叫起來,“哥,你竟然夜不歸宿?”
整個人瞬間清醒過來,還透著一股哈雷彗星撞地球了的震驚,君少軒丟掉抱枕竄上前,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君墨琛來。
眼見他不像是在外面沐浴過的樣子,反而西裝上還有些可疑的褶皺。
倒像是和衣睡了一會兒的模樣。
君少軒更驚詫了,“哥,你在外面睡覺了?”
輕鬆舒適的好心情,因為君少軒這幾聲鬼叫轉瞬消失於無形。
君墨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沒作聲。
君少軒臉上的表情更誇張了。
他哥,一個連君家老宅都不肯留宿的人,竟然在別的地方睡了一夜?
這特麼,簡直比帝景股票跌停了都讓人不敢相信好嗎?
“哥,你快告訴我那個女人是誰?”
“我倒要看看,誰有那麼大的魅力,竟然能讓有重度潔癖從不在外吃飯留宿的君少都為她做出如此巨大的改變。”
“哥,你看,我沒說錯吧?你有病,就一定會有人是藥!”
“咦,天天呢?”
嘚吧嘚吧的說了半天,君少軒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哥,你在嫂子那兒睡的?”
瞪了君少軒一眼,君墨琛徑直朝臥室走去。
沒反駁,那就是默認咯。
君少軒跟了上去,“哥,嫂子這個女人,可真是不一般,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可要牢牢把握啊。”
盛夏和天天被雙雙送入醫院的第一時間,君少軒就火速去調查了。
事實證明,盛夏跟天天素不相識。
這樣的調查結果,不止君少軒,就連君墨琛都覺得不可思議。
要知道,如果不是盛夏的心臟異於常人,君墨琛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個陌生人,會因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小孩子,就無畏到把自己的命搭上?
這樣的事,別說放在帝都豪門,就是市井之中,恐怕都沒人相信。
可偏偏,盛夏就這麼做了。
更讓君少軒驚詫的,是君墨琛接下來的一系列反應。
執掌帝景的君墨琛,原本只是有輕度潔癖。
襁褓之中的天天出現在君家老宅門口,還查不到一丁點兒線索之後,君墨琛的潔癖似乎加重了。
從不在外吃飯留宿,連君家老宅都毫不例外的他,先是在醫院守了一夜。
繼而,在盛夏出院後,在醫院之外的地方留宿了大半夜。
雖然不是一夜,可哪怕一個小時,一分鐘,於君家人而言,恐怕都是震驚到難以想象的。
“有事?”
眼見君少軒跟了上來,君墨琛停住了腳步。
一臉“有事起奏無事跪安”的表情。
“本來有,現在沒了。”
因為現在有更重要的事了。
帥氣的桃花眼裡散發出了濃濃的八卦氣息,君少軒慫恿的揚了下頭,“哥,你好歹透個底,我才能給你當好神助攻不是?”
“你對嫂……那位盛小姐,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救命恩人和嫂子,那可是不一樣的。
要是嫂子,那他就如他所言,當好神助攻,也讓他哥早日抱得美人歸。
單身狗有了老婆,有愛情的滋潤,就不會像以前那麼喪心病狂了。
天天也有了他認可且有救命之恩的後媽。
嘖嘖嘖,一家三口,多麼甜蜜幸福,多麼其樂融融?
要是救命恩人……
君少軒還沒想下去,就聽到了頭頂響起的冷沉聲音,“她只能是君夫人!”
我擦!
真是太太太……太勁爆了!
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鐵樹開花,君少軒有種大腦宕機的趕腳。
好半天,回過神來了,“哥,我知道了。我辦事,你放心,嫂子那頭交給我。”
話音落,君少軒已經竄出了房門。
跑車呼嘯而去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顯得格外清晰,站在臥室門口的君墨琛,看著整潔依舊的房間,和一絲褶皺都沒有的大床,忽然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