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朱知勉踱来踱去。
太子妃尹锦怡揉了揉太阳穴，道：“殿下，你别晃了，晃得臣妾脑袋都晕了。”
朱知勉倒也听话，乖乖坐下，问她：“晟王回来了，父皇满心满眼都是他，本宫如何能比得过？”
尹锦怡：“……”
服气了，你是太子还是我是太子？这种事情都要请教我？
可她还是端出一副为朱知勉绞尽脑汁的模样，道：“魏公公不是说了吗，他子嗣艰难。”
“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的王爷，如何能做储君？”
——魏公公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
朱知勉：“他是男的！他本来就生不出孩子来啊！”
尹锦怡：“……”重点在这里吗？！！
罢了罢了，嫁过来之前就知道，太子愚钝。可为了太子妃的位置，她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朱知勉接着叹气：“父皇那么喜欢他，母后也说他回来就是为了抢本宫的太子之位。”
尹锦怡：“……”险些忘了，有什么样子的孩子，就有什么样的母亲，继后也是个没头脑的。
人家还没做什么呢，就说人家要抢太子之位……
“母后还说，虽然晟王不能生，保不齐以后会过继本宫的孩子……”不过太子如今也无嗣。
尹锦怡倒是觉得这一点不太可能。太子无能，若有朝一日皇帝的身体真不行了，最多也只是册封晟王为摄政王而已。
尹锦怡拍拍太子的肩膀，道：“殿下莫要着急，臣妾可以从晟王妃下手，探探他们的虚实。”
“晟王虽有剿匪之功，可毕竟是在穆家村长大，没有接受过正统的教育。”
朱知勉哀怨道：“本宫倒是从小跟着太傅学习！可脑子里也没学到什么知识啊！”
太傅好几次被他的愚蠢气得翘胡子，想撂挑子不干，都被皇帝劝回来。
江山社稷为重，太子太师和太傅这些年为了点化太子，也是吃苦了。
不过朱知勉纵有万般不是，却有个有自知之明的好处。
他知道自己笨，很多东西想好几遍都没有结果。旁人读十遍就能背过的文章，他挑灯夜战也背不下来。
可他不能不做太子啊！母后会杀了他的！
尹锦怡被朱知勉气得脑门疼。谁家男人会把自己蠢笨的事情挂在嘴边上？更何况还是一国太子！
尹锦怡深吸一口气：“殿下不要多想了，让臣妾身先士卒。”
朱知勉如释重负：“好。”
–
尹锦怡先召见礼部尚书府的千金——沈明月。
沈明月便是同沈初瑶从出生时便阴差阳错交换了人生的尚书府“真千金”。
尹锦怡猜测她对沈初瑶应当是有一定的敌意。毕竟从刁钻的角度来看，是沈初瑶“偷”走了她十几年的千金小姐人生。
她预想的没错。
一提起沈初瑶，沈明月的面目都不受控制地狰狞起来，满腔恨意，道：“她最是矫揉造作了，端得是楚楚可怜那一套，偏偏男人还就喜欢她这般！”
尹锦怡眯着眼睛喝口茶，对沈明月的话，只信了一半。
这沈明月也是个没脑子的——就算沈初瑶真的有不堪之处，她如今也是晟王妃，是上了皇家玉牒之人！
你当着同是皇室女眷的太子妃骂她，是不是因为你觉得脖子上那东西多余？
尹锦怡本想同沈明月亲近一番，甚至互赠手帕，现在想想还是算了。
就沈明月这脑子，有朝一日被人害死，还会帮着别人说好话！
沈明月所说的话大多数都是表达对沈初瑶的不满，但尹锦怡还是从其中搜刮到了关键信息——沈初瑶在穆家村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书生，那书生名为穆云生。
后来她跟了素有克妻之名的穆骁。
这里沈明月虽然没有说原因，但尹锦怡从她那支支吾吾的语气中也能猜出，这件事中少不了沈明月的手笔。
沈明月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穆云生也上了京城，还同沈明月定了亲……
尹锦怡姑且认为是沈明月妒恨沈初瑶成仇，要得到沈初瑶曾经得不到的男人才甘心。
简而言之，这沈初瑶应该是个多情又滥情的女人。
且她应当生得不错，那这种女人就更不安分。
晟王府传出来的消息，晟王夫妻伉俪情深，羡煞旁人。
那么如果晟王被沈初瑶背叛，应当会一蹶不振的！
到时候他们东宫不战而胜！
当晚，尹锦怡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朱知勉。
朱知勉听了以后就像是没听一样，最后硬着头皮道：“你做安排就是。”
一牵扯到这种宫闱斗争，朱知勉打心底里开始抗拒，本就不聪明的脑袋更想不了太多。
太子妃比他聪明，应当会办好这件事的。
尹锦怡习惯了他这模样，直接道：“臣妾会办一场冬日宴，让晟王妃见到外男，再给他们下药。晟王妃本就对晟王有意见，自然会半推半就地答应。”
“事后臣妾假装做个好人，替她保守秘密。之后就可以用此事对她手拿把掐。”
朱知勉蹙眉：“……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尹锦怡抬起下巴：“臣妾在做姑娘的时候，见多了姨娘们之间的争斗。殿下放心，臣妾一定把你送上那个位置！”
朱知勉有些心累。他真的不想当皇帝。
可母后和太子妃，整日在他身边耳提面命。
–
东宫的计谋，原封不动地传到皇帝耳中。
气得皇帝扔掉了手里的朱笔。
大太监魏公公连忙把朱笔捡起来，劝道：“这件事……说到底是太子妃的主意，同太子殿下关系不大……”
皇帝怒拍桌子：“哼！就是因为他蠢！所以遇到事情，只会让女人替他解决！”
东宫发生的所有事，都逃不过皇帝的眼线。
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无能，可他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是继后拼了命为他生下的血脉，也是元后的外甥。
他不嫌他笨。皇帝甚至想自己在位的时候多努力一些，替子孙后代打下安稳的江山。
这样朱知勉即位后，不用做出什么旷世功绩，守成即可。
或者……他等朱知勉有了孩子，亲自教导皇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