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臺上,蘇問姽扎著適當鬆垮的丸子頭,笑意盎然地面對著上百號人。
“各位評委們好,我叫蘇問姽,分屬於清大外國語學院英語系。我知道,清大作為國內名列前茅的大學之一,宣傳片主角同時也代表著清大的精神面貌,不僅需要外表,還需要相匹配的能力。”
聲音透過四面八方的音響迴盪在諾大的面試廳內。
“而目前,我已精通除中文外的三門語言,系統學習了英語、法語和自學西班牙語。同時,我獲得了英語競賽國家集訓隊的第三十六名,並且在商賽中得到了第一,翻譯了三本國外文學名著,還是國家‘青英計劃’百萬獎學金獲得者等等。所以我認為,即使在人才濟濟的清大,我也有能力、且有自信爭取宣傳片女主角的位置。”
蘇問姽的話音剛落,臺下的觀眾就自動鼓起掌來,掌聲如雷鳴,評委們也露出了些許笑意。
清大從來不缺有能力的,但蘇問姽牛就牛在她能力的含金量非常高,即使在省狀元遍地走的清大,也是頂尖的。
她站在臺上,從容不迫地微微笑著,漂亮豔麗的面容被放大在投影屏上,臺下呼聲不斷起伏。
有人嘆道:“拿的就是美強女主人設,就差個慘了。”
“她穿的衣服是香奈兒的,全套二十多萬呢,自己牛逼就算了,家裡還有錢,從小到大的竹馬還是奧班的帥哥。”
“我靠,去年還是前年,我也參加過青英,複賽就被刷了,我當時還猜拿金獎的不會是土生土長的英國人吧。”
姜蔚聽著一旁觀眾們刺耳的聲音,維持著笑容,也輕輕地跟著鼓掌,只是裡面的真心實意讓人難以捉摸。
她本身也不差,專業成績第一的她獲得的獎也不少,但國獎卻沒幾個。
蘇問姽,的確很厲害。
自我介紹後,有位評委打量了一下蘇問姽,似乎提出了什麼,連帶著幾名評委往蘇問姽的方向望了過來,嘴裡還在說著什麼,眼裡也帶著打量。
臺下漸漸安靜下來,蘇問姽也站在原地安靜等待。
很快,其中一名評委看著她,笑容溫和,“蘇問姽是嗎?冒昧問一下,你的母親是?”
母親?臺下眾人皆一愣。
蘇問姽也是一怔,心下了然,微笑著道——
“蘇林娜。”
話音一落,有個戴眼鏡的評委手一拍桌子,“我就說是她女兒!你們還不信。看那個眼睛就知道了嘛。”
其他評委們的面色皆是驚訝中帶著恍然,看著她的笑容愈加燦爛。
有個女評委笑著說:“同學,我可是你母親的忠實粉絲哦,還專門去香港看過她的表演。可惜後來你母親突然退役了,我就沒有機會再看了。”
“看過表演算什麼,我還有你媽媽的簽名照,有人出高價買我還沒賣呢。”
聽著一句接一句的誇獎,蘇問姽謙虛地笑著,時不時地回答評委的問題。
她其實也是有些驚訝的。
這些評委都是CDA分屬高職位的,資歷頗深,而媽媽在生了她之後就退役了,至今差不多二十年了,沒想到影響力還這麼大。
該說不說,還是挺自豪的。
眼鏡評委很會來事兒,見在場大部分人都一臉懵,拿起話筒解釋道:
“在場的人應該只有少數學跳舞的人知道啊。蘇林娜,也就是這位蘇問姽同學的母親,是登上紐約林肯中心舞臺的第一位華人白天鵝。”
另一位評委也點頭笑道:“這位可是芭蕾界響噹噹的翹楚噢。學芭蕾卻不知道蘇林娜的,都不算內行人。”
觀眾席的譁然聲瞬間增大,蘇問姽能感覺到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更熱切了,像是無數根紫外線將她全身上下掃描了個遍。
眾人神態各異,有羨慕、善意、驚訝、欣賞等等,當然,也不乏有妒恨。
臺下,紀施雪緊緊盯著臺上鎮定自若卻依然勾魂攝魄的臉,身上挎著的志願者帶子都快被扯破了。
憑什麼,憑什麼她辛辛苦苦挑燈夜戰考來的清大,在蘇問姽身上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榮耀?
憑什麼所有好的事情都能讓蘇問姽輕易擁有?
憑什麼蘇問姽不用經歷汗水和努力就能站在頂端?
這公平嗎?人和人之間,真的存在公平嗎?
–
幾天後,蘇問姽正和國外的朋友視頻聊天,忽然,旋轉樓梯響起了叩擊的響聲。
她抬眼望去,就看見自家媽媽打扮得和貴婦一樣地從樓梯上緩緩下來。
蘇林娜是時髦的婦女,頭戴英倫風白帽,帽簷別了一個小香風的花,套著極有質感的白色大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戴著皮質白色手套,棕色高跟靴踩在木梯上碰撞出高貴的風情,還散發著淡淡的細微茉莉甜香。
像是行走在紐約時裝秀的高級模特。
歲月不敗美人,也許是舞蹈家的緣故,即使二十年了,蘇林娜仍習慣性地微昂著頭,天鵝頸線條漂亮的不得了,眼角一絲細紋也沒有,皮膚光滑白皙,眼睛隨便一瞥都是貴氣十足。
蘇問姽有些無奈。
自從上次面試時發生的事情傳到了她媽的耳朵裡,蘇林娜就連夜下單買了無數昂貴的護膚品,還辦了三張按摩的VIP卡,每天去採耳、汗蒸和按摩,美其名曰重回青春年代。
蘇林娜:“我這幾天出去一趟,你沒事可以去衍風家蹭蹭飯,我已經打好招呼了。”
“去哪裡快活,帶上我唄。”
蘇林娜慢條斯理地戴上墨鏡,吐出兩個字:“冰島。”
蘇問姽羨慕道:“……您真有閒情雅緻。”
“這幾天把家裡收拾得乾淨點,不倒翁的食糧兩天換一次,最好別打外賣,自己做的比較健康。”蘇林娜道,“每天練舞時間不變,在舞蹈室練,我會遠程監督。”
蘇林娜提著行李箱走出門,忽然想起什麼,扭過頭對蘇問姽一笑。
“需要我給你帶個爸爸回來嗎?”
蘇問姽額角抽抽,“……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