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搞错?她怎么还没醒?”
一只红山雀模样的神兽小朱雀，围绕着躺在气泡中闭眼熟睡的少女——洛天雪，不停地飞行。
他简直就要发疯了。
“可恨啊！我堂堂曾经的六转梦灵，差一步就能复活到真实世界的远古大人物，难道这回要彻底灰飞烟灭了吗？”
小朱雀满脸凄然。
这里是梦境漩涡，其中有无数漂浮的梦境气泡。每个气泡中都凝结着一个宛如现实世界的梦境世界。
在这里，总共有六层梦境。每过关一个梦境世界就可以升级到下一层，直到最后脱离梦境，彻底复活。可是，如果失败了，要么成为小朱雀这样伴生梦灵，要么就是彻底消失。
而陨落的女仙帝洛天雪，此刻正沉睡在其中一个梦境气泡里。
小朱雀落下来，咬住洛天雪的衣领狠狠拖拽，两只小眼睛越发焦急，“不好了！气泡开始闪烁了。糟糕！我还没告诉她怎么过关。万一梦境启动，我现在这种零转伴生梦灵，只是普通小鸟，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
由于梦境漩涡的规则限制，小朱雀无法伤害洛天雪，这也导致了，他无论怎么努力，洛天雪最终也没能苏醒。
“完犊子了！从来没有人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关成功！这个少女死定了！我要没了，我不要死啊……我……嘤嘤嘤……”
小朱雀绝望的呜咽声，被梦境气泡的神秘力量变成了普通的鸣叫。而属于洛天雪的梦境世界闯关，也在她不知情的时候，直接开始了。
洛城。洛家。一座简陋的小院里。
“不！！！”
洛天雪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睑倏地从沉睡中睁开，尖锐的惊呼声回荡在空落落的小屋子里，又朝着远方悠悠传开。
“这里是？”扶着晕乎乎的额头，洛天雪感觉似乎有剧烈的疼痛，可一定神，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幻觉一样。
盯着床榻，越来越熟悉的感觉铺面而来，可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感，让洛天雪有些疑惑。
“这里真是我家？我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说……我重生了？”洛天雪稚嫩的小手狠狠抓着云纹的棉被，往事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那是绝望的苦战，是挣扎的死亡。有神魔厮杀如流星一样陨落，有星辰爆碎如烟花一样绚烂。
面对一幕幕袭来的记忆，洛天雪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细软的棉被在她的手下被捏出了一条条深深的褶皱。
“小姐？您没事吧？”精雕的木门外，突然传来的喊声带着些许的紧张与急促，一个身着蓝衣的小丫鬟神色带着些许慌张，却又小心地推开门，生怕惊扰到了里面的洛天雪。
洛天雪听到声音，也转过头来，刚好对上了小丫鬟不安的脸庞，凌厉的目光让小丫鬟不自觉退后了一步。
“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打扰小姐的安寝。奴婢这就告退！”
“我没事的。只是做了场噩梦，魇着了。你进来吧。”洛天雪目光趋于柔和，曾经身为仙帝的她，将一切惊骇归拢于平淡，嘴角甚至还泛着自然的笑意。
“是……”小云松了一口气，缓缓走到洛天雪面前，仍然带着一丝胆怯。洛天雪倚在床榻的靠背上，看着刚进来的小丫鬟。
那进来的丫鬟唤作小云，在洛天雪的记忆中，她虽是自己孪生姐姐洛天冰的贴身丫鬟，却不知为何时常被洛天冰打骂，日子过得着实有些凄惨。
洛天雪身处的洛家向来治家严厉，规矩森严，小云绝不可能这样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的屋子里。洛天雪眼见如此情形，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
“这时候你该做什么？不会忘了吧？”洛天雪轻飘飘的一句试探，却让小云紧张得小脸通红，手心冒汗。
“没……没忘……奴婢这就伺候小姐更衣梳洗！”小云低声回应，连忙上前扶洛天雪起身。洛天雪面色平淡，好似布偶一样任由小云摆布，内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能这样伺候她的，只能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就是说，洛天雪重生成了自己的孪生姐姐洛天冰，而不是她自己。
洛天雪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前世的她之所以混得风生水起扶摇直上，乃至最终成就仙帝，还不是依靠系统，依靠空间？
如今的自己不再是自己，也就意味着将来得到系统的，也很有可能不是她这个洛天雪，而是现在的洛天雪。
洛天雪的脸庞已经挤满了浓郁到化解不开的忧虑。这一世重生归来，她失去了太多太多，几乎沦落到一无所有的地步。
可一回神，看着梳妆镜里尚有些稚嫩的面容，洛天雪笑了。
活着就有希望，更何况还有上一世的珍贵记忆，将来未必一片惨淡。
“冰帝系统呵，你会再次属于我吗？”洛天雪心中默念。
接受了现实后，她已然静下心来，拿起妆奁内的堆纱花儿，一一点缀在这风鬟雾鬓上。感受着小云细致的动作，洛天雪顿时觉得有些温暖，这是很久没有过的恬淡时光了。
没有过去无休止地杀戮，也没有滔天的血海，更没有众生悲歌、此生不悔的决绝。当真是世事如一场大梦，今朝才像真实。如今的一切都祥和而平静，洛天雪惬意地伸了伸懒腰。
时间就像一阵轻风，总会在不经意间吹走。更衣梳洗好的洛天雪一改朦胧的睡意，犹如置身于秋雨洗过的天空，清新而舒适。
洛天雪走出狭小的屋子，门外的梧桐树染着轻微的黄色，像一顶华盖，挡住了庭院里温和的晨曦。
在梧桐树上，红山雀模样的小朱雀急促的鸣叫，想告诉洛天雪真相，可在洛天雪耳中，只是悦耳的鸟鸣。
凭借伴生梦灵的本能，小朱雀接受了这个梦境世界的基础信息，他的神情变得更加绝望。
“不是吧?就这垃圾杂灵根?五个月后要打败筑基巅峰?怎么会有这么难的梦境?这谁顶得住?惨了……我要和她一起死了……”
小朱雀逐渐自闭，而洛天雪却瞧着其中一片摇摇欲坠的落叶，若有所思，又侧过头问了问站在一旁的小云。
“小云，今天是几月初几了？”
小云不假思索地回应道：“小姐，今天是八月初九，明天就是白露了。”
“八月初九，白露……”洛天雪沉吟了一会儿，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前世的自己正是在白露那天跳水自杀，结果不但没死，还因祸得福，获得了冰帝系统。
“真巧，我居然重生在了这一天，真是天意！截获冰帝系统的希望大得很啊。”洛天雪心中暗自计较，便让小云守在家中，自己一个人走出了庭院。
门外此起彼伏的庭院多如繁星，拱起一个个弯曲的屋檐，一眼望去，前后重叠，好似连绵到天边。
洛家是洛城内的第一修仙家族，族内族民数不胜数，维系家族的族规更是无情而残酷。
每一个出世的儿女都会分配一个照顾起居的贴身丫鬟，在五岁的时候便要离开母亲独立生活，并独自去学堂上学，即使关系再好也不例外。
修仙一路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淘汰。洛家想要的是强者，而不是依靠关系作威作福的废物。这也是洛家能长盛不衰的根本原因。
洛天雪深知如此，也饱受其苦。在这无情的家族里，前世的自己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痛苦，多少折磨，却连寻求父母帮助的机会都没有。也正是因为如此，前世的洛天雪才会沦落到跳水自杀的地步。
收回了零碎的思绪，洛天雪不急不慢地走在幽深的小巷里，不一会儿就走到了一户同样装饰的庭院外。
“妹妹起床了吗？姐姐来找你玩了！”
“是四小姐吗？五小姐还没起床呢。您先请进……”
刚敲了几下门，庭院里就传来了轻快的回应。庭院紧闭的大门徐徐打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小姑娘，与小云年纪相仿，正值碧玉年华。那是洛天雪前世的贴身丫鬟小月。
洛天雪与她们相比就小了许多，只有十二岁，可在族规面前，就算洛天雪只是个孱弱的婴儿，她们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因为那正是从小培养出来，深深刻入骨髓的本能。
“您先进屋歇歇吧，我去叫醒五小姐。”
“不用了，我去叫她就好了，你去叫醒她，万一她责怪你，我会过意不去的。毕竟今天是休息日，不用去学堂的。你去忙你的吧。”洛天雪迎面便是嫣然的微笑，仿佛一脸的善意。
小月皱了皱眉头，心中有些犹豫，可一想到洛天冰与洛天雪是孪生姐妹，从小关系极好，也就放宽了心，兀自端着衣物去河边浣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