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爺爺!”王思含代表妹妹們跟看門的大爺道謝,“謝謝!”
大爺笑了笑,沒說什麼。
王大明對王思含吩咐:“你們先在這裡吃著,我去洗個澡,回來送你們回家。”
“不用,我們自己回去,認得路。”
錢都拿了,也吃飽喝足了還怕什麼?王大明送自己回家?那不還得跟侯茶香拼一回命?
她要知道自己來礦上拿了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小孩子拿那麼多錢不安全,我送你們回去放心些,等著,別亂跑。”王大明叮囑了一句就邁開腿走了。
看門的大爺瞧著他的背影,再又瞧了瞧吃東西的三丫頭片子,似有感觸地嘆息了一聲:“王大明太難了。”
雖然大爺的話說的很輕,可耳尖的王思含還是聽見了,她不動聲色地瞟了眼那位大爺,心裡犯了嘀咕。
王大明太難了?什麼意思?他有什麼難的?他此刻不正春風得意?
娶了礦上有工作的女人不說,還給他生了個大胖兒子,他難嗎?他哪兒難?
說的是他把工資分了一半給她們的艱難嗎?
按道理也不會呀,正如王大明說的那樣,白荷花有工作,有工資,養活個孩子有什麼難的?礦山福利待遇好,別說白荷花有工作,哪怕沒工作也為難不了。
她們家六口人才得了他的一半工資,一個三口之家能花費多少?她就想不明白這位爺爺為什麼要如此同情王大明。
難道她跟她媽媽,妹妹們不難嗎?不值得同情?
大爺像是嘀咕上癮了,坐在那裡,冷不丁地又冒出一句:“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王大明這輩子都給毀了,白家太不是人了,專挑老實人拿捏。”
要不是不想多管閒事,王思含都想問一句:“爺爺!您能不能別說半截話,說全乎了行嗎?王大明怎麼就給毀了?白家那女人是兇了點,可王大明要不是自願被人拿捏,白家人能拿捏得住他?”
三丫四丫只顧低著頭吃,王思含嘴巴刁,咽不下乾巴巴的饅頭花捲,裝模作樣地揪了一點塞進嘴巴,打算一會兒回去的路上從空間裡拿出點好吃的來犒勞犒勞自己。
早起空著肚子走了這麼遠的路,真的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偏偏王大明說要送她們回去,計劃趕不上變化,都給打亂了。
三個人還沒吃完,王大明就來了,穿著礦裡發的白色背心,後背上還印著“朝陽磷礦”四個紅色的大字,字下面是一顆大大的五角星。
這就是這個年代特有的標誌,年代感厚重。不管是搪瓷杯還是搪瓷盆,只要是單位裡頭出來的,都會有大大小小的五角星。
瞧著就明白了東西的來歷,不是普通人能用得上的。
海軍藍的褲子下是一雙解放鞋,瞧著人模狗樣兒的是有那麼點小帥,難怪那什麼白荷花能看得上。
王思含打量王大明的目光絲毫不避諱,彷彿她看的就是一件物品,不是一個人。王大明沒理會,抱起四丫,蹲下來讓三丫趴他背上揹著就走了。
“大丫!來,跟著,我們回去。”
臨走還不忘把大女兒叫上,王思含微愣了兩秒,苦逼地跟在了他的後面。
出了大門口沒多遠,後面來了輛大解放,王大明站在路邊招手,大解放停了下來。
司機伸出頭問:“喲!王班長!回家呀!想搭順風車?”
抬頭往駕駛室裡瞄了一眼,王大明點頭:“孩子小,走這麼遠的路怕要累壞了。你車上沒人,捎帶一段吧!”
三丫四丫眼都亮了,第一次坐汽車,還是大解放,兩小丫頭笑的眼都眯了。
王思含卻是一臉的鄙夷,其實大夏天坐這大解放真沒什麼可樂的,裡頭熱死了不說,還顛簸的厲害,路況不好,都能把人的隔夜飯顛出來。
她不想坐,看王大明已經打開車門,把三丫四丫塞進去了,她也不能矯情說一個人走路回家。
那確實很辛苦,算了,還是坐車回去吧!
坐車其實也坐不到家門口,也得走一段山路,但不需要走很遠,七八里地那樣子。
走的地方全都沒有人煙,窄窄的羊腸小道,在大山深處曲曲彎彎。沒有大人跟著,一般人還真不敢往這地方來。
這條路不是早上她們走的那一條,是另外一條,更偏僻。
王思含一邊走,一邊觀察,確認這地方就連原主都沒來過。
“大丫!錢拿回去交給你媽,不管奶奶怎麼鬧都別拿出來,不然你和妹妹們就得餓肚子。”王大明前面抱著四丫,後面揹著三丫,走的氣喘吁吁,渾身冒汗,殷切叮囑,“你奶奶有時候是有點不講道理,可總歸是你長輩,既然分開了,沒事也別去招惹她。照顧好自己和妹妹們就是,每個月十五號發工資,到了那天你就帶著妹妹來礦上找爸爸。”
抬眼瞧著走在前面的王大明,王思含有點看不懂了:“不是要把我們都扔了嗎?為什麼自願給我們錢?良心不安?”
王大明的腳步頓了頓,歇息了片刻,慢慢地往前走,淡淡地“嗯”了一聲,承認王思含猜對了。
“記住,每個月十五號,去礦上拿錢。別讓你媽去,她太老實,不中用。”
王思含:“······”知道媽媽老實你還在外面找女人?兒子就有那麼重要?
切!虛偽的男人。
嘴裡卻不情不願地應了一聲:“知道了,我會去的。”
誰不去誰是傻子,有錢拿為什麼不拿?
“爸爸一個月工資四十八塊,你只管要二十四塊,少了不幹。”王大明到底擔心孩子小,不壓事,把話都交了底,“什麼糖票,肉票啥的,可能沒個準數,到時候爸爸攢著,有就給你,沒有你拿錢就好了。”
“你把工資的一半給了我們,想過要怎麼跟奶奶交差嗎?不怕她把你打死?”王思含善意地提醒了一句,眼底露出譏嘲。
很想聽聽王大明打算怎麼應付侯茶香。
那個老女人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拿了該屬於她的錢,那還不等於要了她的命?
她能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