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說的是十兩。
畢竟她之前去臨安縣的酒樓，一頓就花了二十兩。
但掌櫃的已經打起了算盤，口中喃喃著食材成本，工人工錢，柴火損耗等等。
宋渺渺嘴巴開開合合，覺得這時候說十兩，可能又會被趕出去。
可畢竟差了整整九兩銀子呢。
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設後，宋渺渺還是頂著可能會被轟出去的風險，說了十兩這個數字。
掌櫃的撥動算盤的聲音頓時一停，抬眼幽幽看著宋渺渺。
宋渺渺緊張的下意識拿揹簍擋了擋，小聲說：“還，還可以談的。”
掌櫃的見她怕成這個樣子卻還是開了這個海口，明白這小姑娘不是耍他玩兒。
便認真回答道：“小姑娘，以紅燒肉為例，你知道我店裡賣多少一份嗎？”
宋渺渺誠實搖頭。
掌櫃的把算盤清空，然後扒拉的呼啦啦響。
“68文一份。”
“如今市場上普通肉35文，五花肉40文一斤。”
“我店實誠，用的都是上好的五花肉。”
“所以光食材成本就佔了這道菜的一半，加上我還要開店裡一個廚子、一個墩子、一個小二的工錢。”
“還有店裡每日用水柴火，調料，廚具的損耗，各種雜七雜八的稅費加起來。”
“你說我要多久，才能賺夠這一本菜單的錢。”
宋渺渺兩眼冒圈圈，細算下來，覺得自己簡直獅子大開口，臉色羞赧的不敢說話。
掌櫃卻並沒有擠兌的意思，而是真誠道。
“姑娘，你這份菜單，我說實話，十兩銀子值嗎？值！”
“但畢竟是錦上添花之物，我店小，負擔不起這個支出。”
“所以我這邊只能給一兩銀子，你若不同意，可以去鎮上大一點的酒樓再試試。”
宋渺渺面色糾結。
她之前也是這個想法才去鎮上的大酒樓。
但都被趕出來了。
她躊躇半天，怕再猶豫，最後一兩銀子都沒有。
便還是同意了掌櫃的價格。
反正這東西就花點人力，一兩她也是賺的。
見她同意，掌櫃的正要給她結帳，宋渺渺忽然靈光一閃，主動攬活道。
“掌櫃的，我這30個菜品圖裡，肯定沒包攬你店裡所有的菜品。”
“只要你再加兩百文，我幫你把你食肆所有菜品都畫出來行不行？”
掌櫃這回是真驚訝了，“這些畫都是你畫的？”
宋渺渺點點頭，怕他不信，拿起揹簍的炭筆就在空白的樹皮上簡單勾勒。
一道清汆丸子的簡筆畫很快出現在紙上。
掌櫃的看了連說幾聲好，宋渺渺信心大作，又在紙上寫寫畫畫，說。
“掌櫃的，你再給我加三百文。”
“我可以幫你做一個活頁扣，這樣你樹皮壞了好更換，要加新的菜市也更方便。”
掌櫃：“……”
這小姑娘看起來傻傻的好騙，怎麼做起生意來一套一套的。
但對方要的價格不高，且正好是他店裡需要的。
特別是那個活頁扣，感覺用在別的地方也會很方便……
“行吧，我先給你一兩銀子，再給你立個字據。”
“等你把另外兩樣東西弄好了給我送來，我再給你結算剩下五百文。”
“好。”
直到沉甸甸的一兩銀子進了口袋，宋渺渺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賺到錢了。
她真的靠自己的雙手賺到錢了。
小姑娘賺錢比撿錢還開心。
直到街上人拿奇怪眼神看她才抑制住喜悅。
看了看天色，她揹著揹簍走進一家當鋪。
等再出來時，兜裡的一兩，已經變成了三兩。
宋渺渺把從宋府穿回來那套綢緞衣服的外套褙子當了。
這是宋渺渺的第二計劃，萬一菜單賣不出去，也不至於空手而歸。
不過以前作為千金小姐，她對錢沒什麼概念，以為那外套就算好看，也最多當幾百文。
畢竟是別人穿過的，沒想到當鋪老闆開口就是一兩，她見還有鬆口的餘地，就又抬了一兩。
最後成交了。
……
回去的牛車照樣的三文錢。
宋渺渺晃著腿，看著天邊的落日餘暉，聞著鼻尖的芳草清香，從未有過的愜意。
她幻想著娘聽到她賺了整整三兩銀子的驚訝，兩眼彎彎的笑出了聲。
突然牛車顛簸了一下，宋渺渺這次早有準備牢牢抓住了板車。
牛車老闆下車檢查了一下，抱歉看向板車上的人。
“對不住了各位，這車軲轆突然壞了，牛車怕是不能拉人了。”
其他搭車的人頓時罵罵咧咧，吆喝著讓牛車老闆還錢。
但牛車老闆因為路已經走一半了，也不願意全還，只同意還一文。
最終宋渺渺拿回一文錢，開始沿著大路徒步往家裡趕。
她一邊走一邊確認四周的環境，謹防自己第一次出門迷路。
就這樣走了半個多時辰，天色越來越黑，大路上的人也越來越少。
宋渺渺有些害怕。
她撿了根棍子防身，在看到進村的小道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途中路過一片婆娑作響的竹林。
黑洞洞的像個吃人的怪物，宋渺渺腿都嚇軟了。
忽然她心裡一緊，面無血色，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
她聽到了。
身後有腳步聲。
這個時間，這個環境，無論出現的是人是鬼，都足夠讓宋渺渺膽寒。
沒有任何猶豫，她捏緊手裡的木棍一鼓作氣闖入了竹林。
身後的男人頓時啐了一聲，“這小娘們，警戒心還挺強。”
他立馬追了上去。
宋渺渺聽到身後不加掩飾的腳步聲，驚恐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但女子的腳力到底是比不上男子的，黑暗中，宋渺渺被一根倒在地上的竹子絆倒。
重重摔在了地上。
頭皮瞬間劇痛，她被扯著頭髮提起來，男人淳樸的面容讓宋渺渺瞬間尖叫起來。
是剛才那個趕牛車的人。
他牛車根本沒壞，就是為了讓宋渺渺走路回家，拖到天黑才好下手。
張錘看著月光下哭的梨花帶雨的小姑娘，急色的吞了吞口水，氣息也粗喘了幾分。
他不顧宋渺渺的反抗去扒她的衣服。
“老子跟你一下午了，小娘子長這麼漂亮，還一個人出門，簡直天助我也。”
“等老子爽完，就把你賣到青樓大賺一筆，一個月的花銷都不用愁了。”
宋渺渺一邊劇烈反抗，一邊大聲喊救命。
哭聲撕心裂肺，恐懼似潮水般將她淹沒。
忽然她感覺到身上的錢袋被男人取走。
“喲吼，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啊。”
見男人毫不客氣將三兩銀子揣進了兜裡。
宋渺渺再也顧不上什麼害怕，發狠的一口咬在男人手臂，活生生撕下一塊肉來。
“還給我，那是我給娘還債的錢！”
此時，竹林另一端。
得知宋渺渺下午去了鎮子，卻遲遲沒回來的陸崢不放心出來找人。
聽到這聲帶著哭腔的怒吼。
他臉色鉅變。
箭搭在弓上就衝進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