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芳看她耳朵紅的能滴血，眼角的細紋展開。
這種被女兒依賴的感覺，無形中消減了兩人間的生疏感，自然而然變得更加親密。
“你先坐著，我衣櫃剛好還有些新布料，我給你現縫一個。”
大概一刻鐘後，王桂芳拿著一個嶄新的月事帶給她。
宋渺渺換上後，覺得有些不舒服，她之前的月事帶，都是根據話本里用棉花填充的。
但王桂芳給她的，是用草木灰填充，有點怪味道，還怕漏出來。
看來多多賺錢改善生活，迫在眉睫啊。
……
翌日，宋渺渺在床上醒來，臉色有些蒼白。
她昨夜一天沒睡好，床太硬了，蚊蟲太多了，夜裡還有蛙鳴叫個不停。
她起身穿衣服，掃了眼衣櫃灰撲撲打著補丁的舊衣，和自己穿來那身靚麗柔軟的綢緞。
沒有半分猶豫，拿起舊衣套在了身上。
那套綢緞裙太繁瑣了，不適合幹活，也不適合這個農家。
將長長的頭髮編成三股辮，她晃了晃腦袋，覺得這樣真方便，難怪那些種田文的女主都喜歡這個打扮。
她在宋府也這麼打扮過，娘說不倫不類的，她就放棄了。
她打開門出去，王桂芳並不在家，但灶房給她煨著一碗白粥和野菜窩窩頭。
宋渺渺有些吃不慣，但也沒浪費，全吃完了。
大概兩刻鐘後，王桂芳回來了，看到她穿著宋清清的舊衣服還愣了一下，隨後說。
“你和清清身形差不多，等下次趕集娘去新扯兩匹布，重新給你做幾身衣服。”
宋渺渺搖頭，跟她開誠佈公道：“娘，我是你女兒，不用那麼謹小慎微的對待我。”
“你對清清什麼樣，對我就什麼樣兒。”
王桂芳頓時紅了眼眶，抹掉眼淚，連說了好幾聲好。
“娘，你剛才去哪兒了？”
宋渺渺伸手去接她背上的揹簍，看裡面都是些草，以為會很輕鬆的，結果過手時差點把手給壓斷。
王桂芳連忙提了一下力，“去山上摘些野菜，順便把你爹墳前的雜草鏟了，家裡還有些黃紙，待會兒帶你去掃墓，再去里正那兒說一聲你的事情。”
宋渺渺點頭。
掃墓過後，兩人去到里正家，說明來意後，里正眼睛都瞪大了。
“抱，抱錯了？”
王桂芳道：“是啊，當初我懷孕時夢魘的厲害，當家的聽說隔壁縣的大覺寺靈驗，就帶我去拜佛。”
“沒想到當日暴雨，趕不回來，我還當夜起了陣痛。”
“當時渺渺養母也在那寺廟，也臨近生產，因為暴雨，寺廟只找得到一個穩婆，因為都姓宋，就搞混了。”
里正看著面若桃花，即便布衣荊釵也難掩天姿秀麗的宋渺渺。
心說這相貌，的確不是普通農戶人家養得出來的。
“行，到時候我通知一下族裡。”
因為是女孩兒，也沒上宗祠，所以交換的事知會一聲就是，也不用走什麼程序。
離開里正家時，一個穿著長袍拿著書袋的男子與宋渺渺迎面撞上。
“啊，對不起。”
“沒、沒關係！”
一段小小的插曲過後宋渺渺跟著母親離開，那男子卻看著她婀娜離去的身影，神色痴迷不已。
等回到家，他迫不及待問：“爹，剛才從咱家出去那姑娘是誰？”
……
王家女抱錯的事，不到半日，就傳遍了整個十里村。
好些人故意繞一大圈從王桂芳門前過，就為了遠遠瞥一眼宋渺渺。
“你們是沒看到，你小姑娘水靈的，臉蛋嫩的能掐出水來，好看得跟個仙女似的。”
“要我說好看有什麼用啊，那嬌滴滴的模樣，一看就十指不沾陽春水，怕不是以後還要讓跛腳的老孃養著她。”
“我也覺得還是之前的清清好，這小娘子漂亮歸漂亮，但細胳膊細腿的，鋤頭都拿不動，誰家娶她，不是娶了個少奶奶嗎？”
“你們就嫉妒吧，人家長得漂亮，有的是人要娶她回去當少奶奶。”
“早上王桂芳領著她去里正家，被裡正家小兒子看到了，聽說正纏著他娘讓她去王家提親呢。”
“里正那口子出了名的挑三揀四，她家那小兒子可還讀著書，她能同意？”
“自然是不同意的……”
河畔邊，幾個婦人邊洗衣服邊話家常。
陸崢聽到他們的話，眼神微動，原本要去山上檢查前幾日陷阱的步伐，突然轉了個彎。
……
宋渺渺花了整整一天，才搞懂家裡的親戚狀況。
她母親原本是隔壁王家村的，因為發了大水，村子被淹了，就嫁給了她父親宋三勇。
宋三勇總共五個兄弟姐妹。
大哥宋大勇是個莊稼人，二哥宋二勇是個木匠，三姐宋月嫁到了隔壁村，四姐宋蘭嫁到了縣上。
兩個姐姐還好，嫁出去了很少回來。
這兩個哥哥卻不是個省心的，家裡老人剛去世，就吆喝著要分家。
他們三房本來分了兩畝地的。
結果宋三勇剛因意外去世，宋大勇宋二勇就聯合起來，以宋三勇沒後為由，把兩畝地收回去了。
本來這個泥巴院子他們都不想放過的，要不是里正見他們太過分敲打了一下，宋渺渺回來，恐怕連住的地方都沒有。
而王桂芳家裡人早就死於水難，不然宋家兄弟也不至於那麼肆無忌憚。
唯獨王二牛的父親，在水難後，也在上面的調控下在十里村安了家。
因著跟王桂芳有點沾親帶故的關係，偶爾便照顧她們母子倆一些。
宋渺渺用炭筆在木板上寫寫畫畫，一邊惡狠狠道：“這大伯和二伯可真夠壞的。”
叩叩——
突然院門被叩響。
嚇得宋渺渺差點跳起來。
有種說人壞話被聽到的心虛感。
“誰……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