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的羅府奏響哀樂時,羅休正啃著新鮮出爐的油餅,給劉青山等人打過招呼後,獨自出門。
郭雄和王香主那邊已經商量好怎麼處理汪信瑞和定風鏢局,今日喚羅休過去,就是讓他這個受害人做個見證。
搬山堂堂口。
今日聚集的人分外多,裡裡外外,可見烏泱泱一片人頭。
羅休不認識幾個,乾脆往角落裡一站,眯上眼睛,把前夜未眠,昨夜殺人埋屍、嗑藥突破欠下的覺補回來。
不知過了多久。
有人拉著迷迷糊糊的他來到寬大的演武堂前。
人群中央。
王香主和另外一位身份相等的白麵男子坐著,郭雄等人站在王香主身側,另一撥人則是站在白麵男子那邊。
“羅兄弟,這位是許曹許香主,今日之事有我們二人替你做主,你說,該如何處置汪信瑞這個背叛會規,暗中殘害自家兄弟的卑鄙小人!”
王香主一邊介紹,一邊痛斥地上跪著的汪信瑞,而旁邊的白麵許香主臉色十分難看,一雙陰翳的眸子盯上羅休。
“殺了吧!”
羅休直接開口說道。
此言一齣,全場忽然安靜下來。
汪信瑞猛地抬頭,死死盯住羅休,惡狗一般吼道:“我為搬山堂出過力!我為搬山堂流過血!”
“你入門連一個月都沒有,也敢口出狂言!”
“你們一個兩個屁事沒有,就讓老子償命,呸!”
“我殺了你!”
羅休兩手一攤,故作驚訝道:“你們看,這廝明明自己不地道,還死不悔改,當著兩位香主和這麼多兄弟的面放言要殺我!”
“如此喪心病狂之惡徒,怎配留在搬山堂,怎配與我等稱兄道弟!”
“昨天他敢害我,今天就敢害其他人,明天或許就是香主堂主啊!”
“還請兩位香主嚴懲不貸,誅刺惡賊,以儆效尤!”
大傢伙竊竊私語。
“直接殺了確實有點過分,畢竟汪信瑞也是咱們搬山堂老人了。”
“要我說,就該殺!總舵主把規矩說得清清楚楚,殘害手足兄弟者,三刀六洞,死不足惜!”
“憑什麼?明明是他姓羅的行事張揚,招惹了敵人,幹我汪哥什麼事?”
“帶路黨不是罪啊!以後你被人盯上,老子也幫那人通風報信,弄死你,你就開心了?”
“你,你胡攪蠻纏!”
“老子胡攪蠻纏你老母。”
……
聽到這些話,王香主依舊春風滿面,笑容可掬,可許香主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去,猛地一拍椅子扶手,喝道。
“夠了!”
“一個個成何體統!”
“我來說句公道話。”
於是眾人紛紛閉上嘴巴,羅休悄悄挑了下眉毛,冷眼旁觀,這廝一看就知道不會放什麼好屁。
果然。
許香主清了清嗓子,環顧四周,說道。
“咱們搬山堂出現這檔子事,我也很傷心。”
“不過幸好,還沒造成任何傷亡。”
“汪信瑞,他也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更何況動手的並不是他,而是外地來的兩個鏢師。”
“羅休和他們有矛盾,哪怕沒有汪信瑞指路,這兩個鏢師難道就不會去暗殺他嗎?我們不能排除這種可能。”
“所以總的來說,汪信瑞有錯,但不多。”
“羅休,我讓汪信瑞給你賠禮道歉,日後見你退避三舍,可好?”
許香主來到羅休身前,眯了眯眼睛,身為二流高手的氣勢非同一般,不加掩飾的威脅之意溢於言表,一字一句問道:“可好?”
看樣子,是要保人。
羅休點點頭,忍不住鼓掌,然後說道:“不好!”
許香主在羅休點頭時嘴角勾笑,聽到他說話後又極速黑了臉。
真如當代變臉大師。
“你我皆在搬山堂,就不講半點兄弟情義?”
許香主佔領道德高地。
有不明所以的弟子小聲道:“是啊!反正人沒事,這樣未免太不近人情了。”
羅休反問:“汪汪狗在暗中謀害我和劉青山的時候,有想過兄弟情義?”
狗屁的兄弟情義,都是場面話。
混幫派的,哪個不是有事兄弟電話打不通!
山雞哥:是兄弟,就來砍我!
一語道破天機。
許香主看著愣頭青一樣的羅休,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拍了拍他肩膀,“他那是一時糊塗,現在知道錯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寬恕他這一回如何?”
王香主見狀笑臉一頓,急忙上前抬起許香主的手,“老許,年輕人火氣大,熱血過頭,說幾句心裡話或許太直接,你別介意。”
羅休臉色微白,看著自己肩膀。
就在剛剛,一道陰損冰寒的真氣無聲無息躥進他的身體,瞬間凍麻了他肩頭,幸虧極陽屬性的辟邪真氣迅速驅散了這股寒氣。
否則。
真有一番苦頭要吃。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說怎麼處理?”
許香主與之針鋒相對。
王香主笑裡藏刀:“會規處置嘛!白紙黑字都寫在咱們議事廳裡邊,咱去看看?”
按規矩辦事,該死就得死。
許香主也不是吃素的:“法理不外乎人情!董長老那時候跟天香樓勾結,咱總舵主殺他了嗎?還不是大氣放了他一馬,至今仍留在會內頤養天年呢!”
王香主嘆氣:“可我手底下的兄弟,委屈啊!”
見老狐狸露尾巴,許香主急忙道:“都能商量。”
王香主見羅休無事人一般,對他的實力估計更上一層,使眼色道:“羅兄弟,你有什麼想要的嗎?今日許香主大發慈悲,你大膽的提。”
姓許的傢伙今天不出點血,我王某人面子往哪擱?
你的人搞我的人,老子就搞你。
羅休讀懂眼神,輕輕拍了拍腰上掛的劍,嘆道:“那天我為救青山兄弟,不小心把劍豁了個大口子啊!”
“行,百鍛利劍安排。”王香主看向許香主。
許香主臭著臉,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狗日的,二百兩銀子!
羅休繼續道:“青山兄弟受傷很嚴重啊!不知道對他以後練武有沒有影響。”
“湯藥費,培元丹,武學指導。”王香主認真比出了三根手指,“老許,你要負責啊!”
許香主瞪大眼睛。
狗日的,這麼多年,汪信瑞孝敬老子的銀子你們是要都拿走?
不過,想起深夜闖進他家哭訴的汪信瑞媳婦,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嘖嘖嘖,許香主心頭一軟,還是應下了。
於是這件事以汪信瑞發配到京外縣做事,再也不能入京為結果,當然,他媳婦不能陪著去。
羅休悄悄往自己的死亡名單上添了兩個名字,‘不想死?沒那麼簡單!’
眾人散去,王香主、郭雄和羅休三人單獨聚在一起。
“還有那個鏢局,人都留在京城。”
“他們託關係往福州送了一封信,讓總鏢頭來贖人。”
“羅兄弟,我的意思是,參與動手的人死,其餘人,破財免災,少不了你的一份。”
王香主這樣說。
羅休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好。”
我自己殺。
一個一個來,等我先把姓羅的和姓何的都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