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涼水泡澡的結果就是導致,第二天早上醒來,餘溫藍腦袋發暈,全身無力。
想到還要回臺裡選題策劃,床頭的鬧鐘在響了第八次的時候終於被餘溫藍按斷,她揉了揉眉心,使出最大的力氣坐了起來。餘溫藍看了眼時間,沒有力氣再思考些什麼,只能忍著頭痛去洗漱了。
從公寓到餘溫藍工作地方需要將近一小時左右的車程,餘溫藍沒有胃口吃早餐,開車的時候只覺得腦袋出奇的重。
“滴滴滴······滴滴滴······喂?你還走不走。”轎車的鳴笛伴隨著司機的怒吼喚醒了餘溫藍。
餘溫藍猛地一激靈,腦袋砰地一聲撞在了方向盤上,她居然在等紅綠燈的時候睡著了,後面司機的謾罵聲不斷,餘溫藍顧不得疼,只好趕緊發動引擎。
九點鐘的時候餘溫藍順利打卡進了公司。
“姐,早啊。”周洛看到餘溫藍後笑著和她打了招呼,餘溫藍勉強擠出個笑容點了點頭。
“姐,明天的訪談任務資料我放你桌上了。”周洛坐在座位上,抬頭和餘溫藍說話,待到餘溫藍走近了,周洛站起來用手探了探餘溫藍的額頭,“姐,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發燒了?”
餘溫藍把周洛的手推開,“沒事,昨天冷風吹多了,腦袋有點暈而已。”,餘溫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從包裡掏出風油精抹在太陽穴的位置,周洛擰眉看著她,眼睛裡透著擔心“你真的可以嗎?要不請假回去休息一天吧。”
餘溫藍笑著看了她一眼,“真的沒事,你看今天任務這麼多,我走了你怎麼辦?”餘溫藍語氣假裝輕鬆的樣子,然後打開了電腦。
周洛看著手裡的一堆工作也只好閉嘴了,要是沒有餘溫藍,她真的不知道今天要工作到幾點。
餘溫藍看著電腦,準備開始寫稿子,餘光不小心掃到電腦旁的文件夾上,一側頭“藍安集團”四個字赫然醒目,餘溫藍的心猛地收縮了一下,這幾個字餘溫藍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破碎的記憶又一次被拼湊起來,壓的餘溫藍喘不過氣。
記得那天陽光很好,透過玻璃窗,照在兩人的身上,可以看清雙方臉上細微的容毛,兩人窩在客廳沙發上,白韻寒骨節分明的手在鍵盤上敲敲打打,是在處理公務,特別認真。餘溫藍在靠在他懷裡安靜的看書。
白韻寒眼睛盯著屏幕,一隻手繼續敲打著鍵盤,伸出另一隻手去抓餘溫藍的手,抓住後放在手裡把玩,白韻寒個子很高,將近一米九,人長的高大,手也跟著大,餘溫藍的手和他的手放在一起顯得很小很小。
過了一會兒,又攤開手心,讓他的手和餘溫藍的手十指相扣,依舊是面不改色,認真盯著屏幕,另一隻手握住鼠標,嘴角親了親餘溫藍的髮梢。
“溫溫。給我想個名字,兩個字的那種,最好有點寓意。”白韻寒的聲音裡透著溫柔的味道。
“溫溫”這兩個字是白韻寒對餘溫藍的專屬稱號,別人都叫她“藍藍”,“溫藍”什麼的,但是白韻寒非要叫她“溫溫”。
餘溫藍合上書,想了半天,看向白韻寒“就叫白安吧,我希望白韻寒永遠平平安安。”她說完就環住白韻寒的腰,在他懷裡偷笑。
白韻寒笑了起來,在餘溫藍額前啄了一口說“白安不好,我看叫藍安挺好,餘溫藍一直平平安安,白韻寒就平安。”
後來白韻寒就真的在註冊公司的時候,輸入了“藍安”兩個字。
…….
時隔多年居然還是這個名字,餘溫藍只覺得有些好笑。那時候還真是被他的深情給騙了。
餘溫藍翻開資料,是關於藍安集團的一系列信息,翻到第二頁時,那張熟悉的臉還是印入了餘溫藍的眼睛裡。
餘溫藍冷笑一聲,還真的一如既往的好看。
任務是上面發下來的,主要意思是要採訪到藍安集團是怎麼從一個芝麻大小的公司在短短五六年時間裡擠身進入國內百強榜的。
餘溫藍翻著資料,卻感到心煩意亂。
她不想去採訪那個人。
可是職業修養卻告訴她必須要理性,要拋下個人情感。
“姐,那個藍安集團的董事長很難接受採訪的,幾個前輩去試著想打探一下,都吃了閉門羹。”周洛,見餘溫藍在看資料,提醒了她一句。
餘溫藍立即明白了這是個沒人收拾的爛攤子,看來她也只能接手不可了,她只能在心裡安慰自己:該問什麼就問什麼,絕對不帶有一絲個人情緒。
晚上,餘溫藍竟一夜未眠。
凌晨六點的時候餘溫藍頂著黑眼圈從床上爬了起來,她走到窗邊,天色灰濛濛的,雨下了一夜,淅淅瀝瀝。氣溫又降一點兒。餘溫藍從衣櫃裡拿出一件咖啡色風衣外套,配上牛仔褲和黑色馬丁靴。黑長直頭髮乖巧的披在肩後,看起來清爽又幹練。
幾年的時光已將她打磨的更加成熟,能夠獨當一面。
助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成熟的男音響起。
助理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室內很亮,黑白灰色系的裝修,讓屋內看起來整潔明亮,男人坐在皮質靠椅上,眼睛對著電腦,檀木桌上的東西都井然有序,一塵不染。
“白總,延臺的記者又來了。你看方便抽出二十分鐘接受他們的採訪嗎?”,夏夢已經來藍安工作一年了,可她對這位老闆的情緒卻還總是拿捏不透,他總是冷冷的,時好時壞。她本來是想拒絕樓下記者的,可是那個姐姐真的太漂亮太溫柔了,說話聲音糯糯的,眼睛又真誠,她實在狠不下心,只好答應幫她通報一聲。
“你讓他們上來吧。”白韻寒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餘溫藍坐在接待廳的沙發上,看起來淡定自若,心卻一直止不住的跳,她不想看見白韻寒,甚至還抱著那麼一點兒僥倖心理,希望他這次也能拒絕就好。
“姐姐,你們跟我來吧。”夏夢看起來很高興,面上帶著微笑。
電梯顯是在十八樓的位置停了下來,然後“叮”的一聲。
門開了,餘溫藍第一次覺得時間可以過的這麼慢,彷彿經歷了一次生死,餘溫藍又一次在心底看不起自己,這麼多年過去,自己居然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餘溫藍深吸了一口氣,門被夏夢推開了,看到白韻寒的那一剎那,她只覺得眼睛酸澀,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卡住了,什麼也聽不見,胸口隱隱抽痛的感覺傳來。
三年過去,白韻寒瘦了點,身姿依舊挺拔硬朗,看起來更加成熟了些,氣質不減當年,但臉上卻再也沒有那時候的那種意氣風發的味道,更多的,是一種陌生的,餘溫藍沒見過的,薄涼與理智。
白韻寒寒抬眼,對上了餘溫藍的目光,只是一瞬間的瞳孔收縮,臉上卻依舊鎮定自若。
餘溫藍勾唇冷笑了一下,他是怎麼可以做到永遠都這般從容的?
餘溫藍用力收住情緒,被夏夢帶到了一旁的黑色牛皮沙發上坐下,周洛在調節設備,餘溫藍看了看手裡的資料。
白韻寒坐到了餘溫藍的對面,提手看了眼手腕上的寶格麗手錶,“可以開始了嗎?”聲音也是冷冷的。
餘溫藍點了點頭,給出了她的招牌式微笑,開始進行採訪。
“如今能成為國內站在金字塔頂端俯瞰的企業,請問你覺得應該做些什麼來回報社會?”
“回報社會的方式有很多種,但是越是爬的高,身上背的包袱就越重,注視著我們的人太多了。所以我認為作為一名企業家,我應該做的是給予社會最優秀的品質,好的產品,以及最真摯的服務態度。”男人的聲音鏗鏘有力。
“從資料上來看,貴公司上市的時間並不長,請問從前你們有想過可以站到今天的位置嗎?”
“說實話,我想到的可能遠不止眼前這些。但我只能說能站在今天這個位置上,絕對也是付出了常人所看不到的努力。”自信又有力的回答。
餘溫藍突然覺得嗓子發癢,不小心咳了出來。她忍住,嚥了口唾沫,繼續問。
“那麼,是什麼力量支撐著你一直堅持著走下去的呢呢?”
白韻寒突然將目光瞥開,過了幾秒開口“自信吧,總覺得自己不可能會失敗。”
餘溫藍忍不住在心裡翻白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依然那麼自戀。
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還可能是為了某個人吧,曾經她那麼相信我,我不想讓她失望。”這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白韻寒的目光直直的移到了餘溫藍的身上,輕笑了一下。
餘溫藍不想被他影響情緒,馬上進入了下一個提問。
那句話說的輕輕的,飄飄然的傳入餘溫藍的耳朵裡,卻仍舊讓她慌神,她心裡真想大罵自己。
……..
中午十二點,餘溫藍終於順利完成了採訪。
就在餘溫藍和周洛剛走電梯時,一隻手攔住了電梯即將關閉的門,大聲喊:“姐姐等一下。”
“這是我們白總給你的。”然後就把一小袋東西,硬塞到了餘溫藍的手裡。
“我不要。”餘溫藍想把手裡的東西重新還到夏夢手中,還沒來得及,卻只見電梯門已經關閉。
餘溫藍看著手裡的白色塑料袋發愣,是感冒靈和西瓜味的含片。
他這是什麼意思?
餘溫藍知道她自己說話的時候有一點點鼻音,還咳了幾次嗽,可是當初他那樣對他,如今他這樣做是什麼意思,想和她重修於好嗎?
他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下午餘溫藍繼續回臺裡,寫稿,做策劃,她今天精神還不錯,才下午三點就順利的完成了任務準備回家補覺。
剛下過一場雨,太陽穿過樹葉又重新照了下來,餘溫藍只覺得刺眼,餘溫藍今天沒開車來,正打算步行到地鐵站,坐地鐵回家,剛走出單位大門,一輛黑色的寶馬730L i從右駛了過來擋住了她的去路。
明晃晃的陽光刺的餘溫藍睜不開眼,她只能眯著眼睛朝駕駛位上看過去,只是單看輪廓,餘溫藍就能夠辨認出來人了,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的男人。
餘溫藍想假裝沒看見,從側邊走開,可白韻寒卻突然下了車,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餘溫藍只能看見他寬闊的胸膛,她不想看他的眼睛。
她想往右走,白韻寒也跟著往右擋住她,她往左白韻寒便也往左。她不耐煩的抬起頭,看向白韻寒,
“你到底想幹嘛?”
她吼了出來,當初說不愛的人是他,如今他這樣做又有什麼意思。
白韻寒對上她那雙眼睛,便說不出話來。他試圖的去拉住餘溫藍的手,被她甩開了,“請你自重。”她的聲音冷冷的。
餘溫藍轉身想逃開,卻被白韻寒一把拉進了他的懷抱。
那麼熟悉的味道。
她拼命的想掙脫開,可是白韻寒沒給她這個機會,抱著她不放。把臉埋進餘溫藍的肩頸裡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餘溫藍力氣不夠,掙扎了幾分鐘,放棄了,她是那麼的無助。
可是才抱了一會兒,白韻寒就後悔了。
他胸膛的那個位置感受到了溼氣,餘溫藍把臉埋在那小聲抽泣著。
秋天的蟬鳴聲依舊那麼刺耳,那聲音傳進餘溫藍的耳朵裡。
淒涼,嘔啞嘲哳。
———終於,那聲音打破了沉寂,時光倒回了七年前的那個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