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田很久沒游泳,剛剛遊的太快,又在湖裡上下翻找了好一會,她體力已經不行,見“大老闆”生龍活虎的,她累得一個字不想說,喘著氣掉頭,準備游回岸邊。
可才游出兩三米,她右腿突然一抽,伸不開了。
壞了!下水太急,沒做熱身,岸邊熱,湖中間水涼,泡了好一會,右腿抽筋了。
一條腿蹬不開,桑田整個人開始往下沉,雙手本能的奮力往上撲騰,還是止不住往湖底墜。
她腦子木了,想呼救,一張嘴湖水全灌了進去。
忽地肋下一緊,有人從身後往上拽她。
冒出水面後桑田大力呼吸,小心臟怦怦直跳。
“自不量力!”
“大老闆”在她後面沉冷的聲音說,
嗨,可不嘛!
“大老闆”很快把她拖到岸邊,將她側放在地上,掐住她的下頜,手指伸進她嘴裡,扣了下她的嗓子眼。
她頓時哇哇吐狂吐,直到將肚子裡的湖水吐乾淨。
回魂時,“大老闆“正拿著毛巾擦頭髮。
他身上只穿著一件泳褲,大剌剌的坐在一邊的竹椅上,肆無忌憚的看著地上的桑田。
他身上的水珠映著晚霞的餘暉,每一顆都像是在嘲笑桑田的狼狽。
桑田移開視線反觀自己,剛才急於救人,她把自己脫得只剩內衣內褲,在湖裡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坐在岸上,感覺自己跟赤裸的一樣。
她站起來,用胳膊捂著胸和小腹,環顧四周。
“大老闆”起身走上臺階,從觀景平臺的休閒區拿水喝,她立刻明白過來,這裡是“大老闆”的私人領域,後面的二層樓就是E06。
“別遮了,已經看完了。”他站在平臺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笑,眼裡盡是嘲諷,“上次給你機會你害羞跑了,這次脫光了追到湖裡,你倒挺懂情趣,比你那個什麼姐有意思。”
“還不錯,我看到了,腰細腿長皮膚白,就是胸不夠大。我就湊合著收了你吧,今晚看你的本事!”
桑田滿臉慍怒,咬著牙將罵人的話全嚥到肚子裡。
但兩人的身份明擺著,她不得不為那幾千塊的工資低頭折腰。
她垂著眸子不說話,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其實心裡盤算著該怎麼快速從這位“大老闆”面前消失。
這裡沒有直接出去的路,就算繞出E06,還要從廣闊的別墅園區走到員工宿舍。她穿著內衣內褲,勢必會被路人當成腦殘。
如果被同事知道她從E06出來,她肯定會被認定是又一個勾搭“大老闆“的失敗者,衣服沒來得及穿就被趕出來,然後明天她的姓名就會出現在辦公室公告欄上。
怔愣一會兒,她轉身看了看遠處他們的燒烤據點,突然想到游回去豈不更簡單省事,而且還能保住她的名節?
拿定主意,她一秒不停留,抻了抻右腿,活動活動胳膊腿,就重新踏進了湖水裡。
“大老闆”在後面吼:“你活膩了?”
桑田翻了一個白眼,“要你管!”
說著頭也不回的又撲進了湖裡。
她沒有往湖中間去,沿著湖邊慢慢悠悠的遊,十多分鐘才游到他們燒烤的岸邊。
但平平穩穩的,淺區的湖水溫熱,她沒再腿抽筋。
張行他們正要划船去找她,看見她自己游回來,都放鬆下來。
吳小莉拿毛巾給桑田,“那人是誰啊?是酒店的客人,還是同事?”
離的遠,他們剛剛都沒看清是誰,只看見一個人箍著另外一個人游去了別墅區,他們不知道桑田是那個被箍著的。
“是個精神病!”桑田氣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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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吳小莉的驚訝,桑田迅速套上衣褲,再沒心情和他們燒烤,朝一群人揮揮手,說“回去換衣服”,自己回了宿舍。
“有病!”桑田一路罵自己。
遇事悶頭就往前衝的毛病桑田總改不了,碰見領情的會得到一聲“謝謝”,碰見“大老闆”這種,就是上趕子找不痛快。
晚上,桑田在宿舍啃麵包,於月下班回來也沒吃晚飯,約她一起出去吃宵夜。
桑田是於月開綠色通道招進酒店的,她早想請她吃飯表達一下感激之情,可於月平時比較忙,總是沒機會。
桑田樂顛顛挽著於月的胳膊,豪氣的說:“月姐,聽說鎮子南邊新開了一家很好吃的燒烤店,我請你去吃!”
於月笑,“等你拿到工資再說吧,還不知道這個月能拿到多少工資呢,別扣沒了。”
去年桑田剛做管家時,因為沒經驗,被客人投訴處理問題不積極,被扣了500塊,偷偷在宿舍抹了一晚上眼淚。
但今年桑田心態成熟很多,已經不怕被投訴了。
“我不會再被投訴了。”桑田保證。
“這個月沒準兒能拿到獎金,今天有一個客人給我寫感謝信了呢。”
昨天有個客人把手機落在了峽谷景區,又不記得掉在哪裡,她試著打電話聯繫景區的工作人員幫忙尋找。比較幸運,手機落在了纜車上,工作人員放在了失物招領處,她託另一個旅行團的導遊帶了回來。
前後不到兩個小時,客人很感激,為她向酒店寫了一封感謝信,按照規定,酒店會獎勵她500塊。
“不要得意,遇見莫名其妙無理取鬧的客人,你還是會嘔死。”於月見的太多了,“你把錢攢好,在京北讀書要花錢的地方多,你繼母心眼不好,你自己要多做打算。”
提到繼母,桑田神色暗淡下來,“知道了,月姐。”
繼母胡秋麗在他們那一帶遠近聞名,當年挺著大肚子逼親媽何晴離婚,讓桑田三歲就和親媽分離。之後仗著生了兒子,在家裡囂張跋扈,桑田受盡了苛待。
桑田學習勤奮努力,好不容易考上京北醫科大學,胡秋麗卻哭窮,不給桑田學費和生活費。
胡秋麗在鎮中心的老房子開超市,由於位置好人氣旺,小超市一個月盈利不少,可胡秋麗卻分文不給桑田,還把桑田的房間租出去,弄得她現在有家難回。
於月情況比桑田好不了多少,她家三個孩子,上面一個姐姐,下面一個弟弟。於月是中間最遭嫌的老二,初中畢業家裡就不讓她繼續讀書,她在外面打工了幾年黑工,攢的錢全被父母要去蓋新房子。
於月剛到湖畔酒店時,她學歷低,不會用電腦,只能做最底層的服務員。她咬著牙一邊上班一邊考中專大專,自學電腦和英語,直到去年才當上客房部經理。
於月以為總算能歇一歇時,去年她弟弟結婚,女方要30萬彩禮,父母硬逼她把積蓄全拿出來資助弟弟,她開始不肯。
她父母成天在她面前要死要活,還來酒店鬧過,說家裡要是斷子絕孫,於月就是罪人,該天打雷劈進地獄。
於月強硬的表示她不怕。
她父母見硬的不行,後面又來軟的,說女方懷了孕,他們不給彩禮,女方就要去醫院做掉胎兒,錢是借用,以後會還她。
於月於心不忍,便把自己攢的20萬全轉給了父母。可弟弟結婚好幾個月了,弟妹的肚子平平靜靜,一點動靜沒有。她問,父母就說孩子沒長牢掉了,再不提還錢的事。
於月也已經很久沒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