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话那边李定乾播放的新歌,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闫宁险些被气得吐血。
他昨夜挨了李定乾一拳加一脚,当时还没觉得怎样,回到家便立刻开始上吐下泻,去医院里一查才发现自己断了两根肋骨,断茬内荏硬是给他扎出了胃下垂。
医生说,幸亏他来之前没做过什么过激动作,否则此时恐怕已经没救了……
闫宁挂断了电话,闭目养神。如今对他来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伯母现在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惨状。
之前在老辈面前把自己吹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如今却落入如此境地,哪里还有脸面对娇娇家里人?
他正这般想着,却不想娇娇突然来了电话。
娇娇一句话不说,只是给他听背景里已经开始流行开的那首《闫宁你要不要碧莲》……
“你现在人在哪儿。”闫宁忍着一肚子的火,尽量和颜悦色问道。
“你猜咯?”
此时,她的声音背后又响起了一大群管家的声音:“家主太太。家主太太您不要想不开啊!”
刘玉玲:“都给我滚!孩子他爹就这么不明不白走了,留给我这一大片烂摊子,俩女婿也都这样子……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梦:“娇娇你不来劝劝老妈吗?”
娇娇的声音听起来无比疲惫。
“要劝也是你去好不好。毕竟,是谁憋着平时对我不满意,非要在这会儿在后院用高分贝音响功放这破歌的来着?”
闫宁大手一阵颤抖,嘎吱嘎吱将手机捏成了麻花!
偏偏隔壁病床的病友手机响了,铃声竟也是那破歌——
闫宁你要不要碧莲/
抬头看见天鹅就想跳起来舔/
没资本楞还惹人嫌/
惹谁不好非要去惹那李定乾/
……
“来人!”他一声暴吼,病房外立刻窜进来了十几个彪形大汉,直吓得隔壁病床老头的手机都掉到了地上。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看着他——
“少爷,要李定乾未来几天的去向行程吗?已经给您整理好了!”
“这是林家物联网的网络秘钥,只要您一句话,您手下的黑客马上就能让林家那破音响冒烟!”
“少爷您消消气,哎你看怎么脸都涨红了呢?天涯何处无芳草,男人行走花丛,身体才是把妹的本钱啊!”
“花丛你妹啊!我只要我的娇娇!”
闫宁胳膊一挥抬手一指,虎虎生风间胸口的阵痛却让他怎么也耍不起帅。
“把那个——”
闫宁一时忍不住身体难受,又咳嗽了起来。
“少爷!李定乾明天就要启程去岭南,那边大家都不熟,您一定能找到机会弄死他丫的!”
“把那个!”
“少爷我们已经派间谍把老爷手机里您的号删了,您一天换八个号,他绝对定位不到您的!”
“也不是说这事……”
闫宁不住地咳嗽着,已是多说一个字都要费尽全身的力气。
“呜呜呜,少爷!您还有什么话要跟我们交代吗,小弟们誓死追随您!弟兄们,拔、拔刀,准备殉主!”
“我特么……还能抢救……”
“快快快,快去喊医生,医生!少爷要找医生,一定是昨晚那个护士小妞!”
十几号彪形大汉,一瞬间走了个干净。
“一群……笨……犊子……”闫宁满脸上都写着生无可恋:“我让你们把这老头的手机给我砸了……”
旁边的老头木讷地看着他。“儿砸,三十年了……你、你总算回家了……”
“谁是你儿子!”
闫宁气急败坏道:“把院长给我叫来,我一个骨科患者为什么要跟一个老年痴呆待在同一个病房!”
旁边的老头又道“儿子,我不强迫你继承家产了,也不强迫你娶隔壁超市家二妞了,儿砸,回家好不好……”
“呃!”
老人口齿不清的话语,似是牵动了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
“儿子,别玩了,走,咱爷俩回家……”那老人还在痴痴地言语着,这时,那一群彪形大汉也带着一个长相着实挺标致的护士回来了。
“传我的话去。”
闫宁坐在病床头仰望着天花板,脸色万念俱灰。
“给我爸打电话吧。去告诉他,只要不再强迫我去娶那个大我十岁的女老板,我可以解散掉青狼债务,乖乖回家继承财产。
这世间诸事,我闫宁都可以放弃,唯有血肉至亲与娇娇,我,决不放弃。”
一群手下,尽是失语。
“少爷,您想通了?”
闫宁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去订岭南怀城的机票吧,我知道李定乾想去那个地方。我说了,唯有亲人与娇娇,我决不放弃。”
病房内,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和煦的阳光,默默守候着那少年的决心……
最后排一个彪形大汉悄声道“快快快有点眼力见昂,刚刚少爷说的话录下来没?赶紧偷偷发给少奶奶!”
“哦哦哦了然。”
“我曹,这个不许发!”闫宁声嘶力竭的怒吼,一度让病房外的走廊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反观胜者另一边,场面反而没这么好看了。
“……总之,你还是去外地避一避吧。起码这个星期。啊不,这个月都别让我妈看见你了。”
李定乾听到林梦这么说,终于还是无奈地叹息了起来。
虽说本来日程就该去岭南赶那个八月八了,但老婆突然这么说,他总觉得心里有股恶火憋着,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何其难受。
这次的债务风波虽然处理得还算不错,但就结果而言,完全可以说是让林家上下颜面扫地。
之前,以刘玉玲为首的林氏家族亲戚们只是看李定乾不顺眼而已。
毕竟前代家主遗训摆在这,结婚证方面名分也摆在这,纵然他们再看不顺眼,离婚协议一下来,最次林梦也是二婚。
面对这般堪称血淋淋的成本,他们也下不了决心。
但如今不一样了,形势更加严峻,举凡李定乾再闹出那么一丁点幺蛾子来,恐怕他们林家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离下这个婚!
李定乾坐在床头这般想着,手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
有谁能懂,他心中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