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候準文跟著貼了過來。
　　他手上動作輕柔，卻又保持分寸，為我蓋好披肩。
　　看著窗外的飄雪，我們就這麼沉默不說話。
　　突然，候準文問我：
　　“他對你不好嗎？”
　　我不知如何回答，忍不住落淚。
　　候準文看我哭了，竟有些慌了神，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小萱，是我不好，我不該問。”
　　他伸手為我拭淚，用拇指觸摸，劃過我的臉頰。
　　“我要跟他離婚。”
　　我以為他會很吃驚，沒想到他很平靜，似乎早有預料一般。
　　“想好了嗎？”
　　“想好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想繼續藏著掖著。
　　我的委屈，一股腦倒了個乾淨。
　　講什麼呢？
　　講這三年來，宋老太太是怎麼欺負我的。
　　講宋盛舟身為丈夫，是怎麼無視我的。
　　還有宋旭，我的親骨肉，認賊作母。
　　講陳茜茜這個綠茶婊，一直橫在我們中間，破壞我的生活，破壞我的婚姻。
　　當初，陳茜茜盛氣凌人，指著我的鼻子挑釁：
　　“怎麼，你那麼有把握的婚姻不幸福嗎？”
　　自然是見不慣她那副嘴臉。
　　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她說的沒錯。
　　我確實不幸福。
　　可話說回來，這一切並不是拜賤人所賜，是拜我自己所賜。
　　要不是我當初一意孤行，想嫁給宋盛舟，也不會有今天。
　　“喬萱，你以為攀上了高枝就能變鳳凰嗎？真是不自量力。”
　　宋老太太看不起我，說我是貪慕虛榮的女人。
　　這豪門的少奶奶確實不好當。
　　天天除了洗衣服做飯，還要在人前充當賢妻。
　　出席宴會的時候，宋盛舟總在外人面前，裝的和我很恩愛。
　　現在想來，真是噁心。
　　“你進門一年了，肚子怎麼還沒動靜？”
　　宋老太太不停唸叨，催我給她生孫子。
　　這是我一個人說了算的嗎？
　　死老太太只會說風涼話。
　　那晚，宋盛舟喝醉了，抱著我就扒我衣服。
　　他瘋狂地吻我全身，我們一夜纏綿。
　　那時我天真的以為，用孩子可以拴住男人的心，也可以穩固在婆家的地位。
　　可萬萬沒想到，生出個白眼狼。
　　真是求福不來，有禍自天降。
　　宋盛舟第一個兒子，驚蟄降世，取名為旭。
　　這小孩，跟我長的一點都不像，我幾度懷疑，這真是我肚子裡生出來的？
　　無論是眉眼，還是鼻子嘴巴，都像宋盛舟。
　　沒一點像我。
　　真是晦氣。
　　從小就喜歡粘宋盛舟，還喜歡去公司玩，不喜歡粘我這個媽。
　　後來陳茜茜用一套變形金剛徹底收買了他。
　　這逆子居然說：
　　“茜茜阿姨，如果你是我媽媽就好了。”
　　不知道宋盛舟有沒有簽字，他只會打電話騷擾我。
　　於是我換了新手機。
　　號碼也換了新的。
　　“你這樣，他不會著急嗎？”
　　候準文這個憨憨，分不清敵友，居然幫情敵說話。
　　“著急就著急唄，關我什麼事。”
　　我已經心如止水，
　　“何況，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候準文的別墅，宋盛舟不知道位置，自然找不到我。
　　眼不見為淨，這一個月我過得還算舒心。
　　我覺得他也未必會找我。
　　說不定我提出離婚，正合他的意呢。
　　他不是喜歡前女友嗎？
　　那個陳茜茜想過門，那我就讓給她好了。
　　反正也是我吃剩不要的男人。
　　賞給她了。
　　至於宋旭，不是喜歡認賊作母嗎？
　　那我也不要這個兒子了。
　　陳茜茜，你那麼喜歡替別人養兒子，那就給你養。
　　一個月後，我和候準文踏上了渡輪。
　　啟程北極。
　　我有些暈船，一路上一直嘔吐。
　　候準文大學期間，輔修過中醫學，略懂藥理。
　　“這個湯是專門治暈船的，小萱，乖乖喝了。”
　　我看藍藍紫紫的，覺得像毒藥。
　　擺擺手，不想喝。
　　他拿出巧克力，像哄小孩子一樣。
　　喝就喝吧，要是真毒藥還好呢，能把我毒死也不錯。
　　這日子都過的一地雞毛了，毒藥也是良藥。
　　我一飲而盡，倒是比想象中好喝。
　　“來，吃塊巧克力。”
　　“小文，你怎麼對我這麼好？”
　　連我也愣住了，照顧我好像成了一種習慣，對他來說。
　　突然問這個問題，難免有些生分。
　　我有些慌亂，怕讓他尷尬，也不知道他會說什麼。
　　“因為小萱，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最可愛的女孩子。”
　　他看著我的眼睛，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眼淚止不住又要流下來。
　　是的，我一直是個很愛哭的人。
　　難過也想哭，生氣也想哭，感動也想哭。
　　在宋家人眼裡，我一文不值，可在別人眼裡，我卻是個寶。
　　不禁唏噓。
　　在甲板上看日出，我起身想回去喝水。
　　候準文從倉裡出來，我們對上。
　　“小萱，這件大衣釦子都掉了，不要穿了，等我給你買新的。”
　　我尷尬的笑了笑，進了船艙。
　　紅酒有些澀，兩杯下肚，我有些迷糊。
　　我酒量一直不好。
　　想起來每次參加宴會，宋盛舟都讓我幫他擋酒。
　　我酒量那麼差，喝幾杯就會微醺，就還要幫他擋酒。
　　他從來不知道心疼我。
　　也許我早該看出來了，不愛都藏在細節裡，那麼明顯。
　　不用刻意尋找蛛絲馬跡，日日夜夜都是證據。
　　“小萱，你不能喝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