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辛叶梓吃惊了。当时看到小哑巴赤身裸体,她第一反应,就是唐朝的苏莫遮,再也没有考虑其他的可能性,现在想来,旅行团走走停停那么多地方,小哑巴不一定就是在唐朝苏莫遮时上的时间器。
当时真该从资料库时调出资料,确认过小哑巴的身份后再出发。现在救生舱损坏,想测他是哪个朝代人,也测不出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辛叶梓懊恼地抱住脑袋,痛苦地嚎叫一声:嗷——
她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现在又加上了小哑巴这么个累赘。她真是悔啊,恨啊。
是把小哑巴丢在唐朝不管,自顾自离开?还是撇下自己的事不管,先送小哑巴回家?
辛叶梓烦乱地揉着脑袋,一时还没理出个头绪。
她露在外面的脚,已经冰得有些发红。小哑巴体会不到她的痛苦,却能体会到她的寒冷,他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抓起她的脚丫,抱在怀里。
一股暖意从他的身体,传到了辛叶梓的脚上,又从脚上,传到她的心里。
顿时,悔恨从她心中升腾而起。
这么善良的小哑巴,她怎么抛下他不管呢?
时间器上的所见所闻,已经给了他很大的冲击,再把他随便扔在一个朝代不管,他非疯了不可。
辛叶梓啊辛叶梓,你真是太无情了。
想到这里,她拍拍小哑巴的肩膀,豪气干云地说:“你放心,救生舱一修好,我先送你回家。”
小哑巴不知听懂没听懂,但辛叶梓拍他肩膀,他微微有些羞涩地笑了。
放完豪言,辛叶梓望着远处的城墙,又犯愁了。
这天寒地冻的,距离大本营又远,她赤手空拳,身无分文,怎么跨过这千里之遥,去维修救生舱啊。
“小哑巴呀小哑巴,我们还是要回城。”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辛叶梓心里一惊,难道是官差追上来了吗?
小哑巴松开她的脚,转身站起来,满脸的戒备。辛叶梓也扶着树身,单脚独立,蹦跳着站稳身形。
两个光脑袋的黑衣和尚,从身后的树林里冒出来。看到辛叶梓和小哑巴,俩人合掌行礼:“阿弥陀佛。”
小哑巴无动于衷。辛叶梓考导游证时,见到过和尚这个职业的介绍,简单一句话来说,就是一大群不婚男子聚集在一起,遵守一堆条条框框。因为他们追求的是美好的世界,讲究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所以一般来说都是心怀仁慈的好人。
果然,一个年纪稍轻的和尚看到辛叶梓露在外面的赤脚,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然后不停地偷瞄辛叶梓。
辛叶梓心里暗暗道:“是了,他心怀慈悲,肯定觉得我冷得受不了了。”
年纪较大的和尚稳重些,但也被辛叶梓的妆容震惊:绿发、紫眸、红唇、赤脚,他有一刹那的失语,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用胳膊捅捅旁边的年轻和尚。
年轻和尚讷讷道:“她打扮的好生奇特。”
辛叶梓不满地瞟了一眼旁边的小哑巴。小哑巴头发像鸟窝,脸脏得像敷黑泥面膜,而她化的是最流行的复古妆,这两个和尚不觉得小哑巴奇特,倒觉得她奇特, 文明果然是横贯在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
年长和尚使了个眼色,让年轻和尚闭嘴,走上前笑嘻嘻道:“天寒地冻,两位施主衣衫单薄,可是遇上强盗?”
时空旅行社的制服非常薄,但就这薄薄的一层,御寒御热的功能十分强大。当然,里面的道理,和尚不会明白。
小哑巴木着一张脸。
辛叶梓顺坡下驴:“是啊,连我的鞋都抢走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她脚上,辛叶梓不自觉地动动脚趾头驱寒。
年轻和尚眼睛都直了。
小哑巴站在一旁,眼中露出戏谑的神色。
在辛叶梓所处的时代,光脚简直就跟喝水吃饭一样,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可是在唐朝,脚是女子私密之处,女子露脚跟露胸几乎没啥区别。
她以为只是平平常常露个脚,在两个和尚看来,却相当于在平静的湖面,扔了颗炸弹,湖水都快炸干了。
年长和尚没想到辛叶梓豪放到这个地步,赁他往日见过再大的风浪,此时也被震得外焦里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咕噜——”辛叶梓肚子发出一声饥饿的声响。
她从未体验过饿,也不知道这声音代表的含义,倒是耳尖的年长和尚听到了:“姑娘是饿了?”
肚子咕噜叫,代表饿了,辛叶梓感觉自己新学了一招。
自从救生舱出事之后,她粒米未进,真的是饿了。年长和尚取下身上的包袱,从包袱里面掏出冻得硬梆梆的饼,抬头对年轻和尚道:“我去打些水,你去捡些树枝回来生火。”
年轻和尚转身对小哑巴行礼:“施主随我一同去吧。”
小哑巴木木呆呆。
“他听不见,也不会说话。”辛叶梓连忙替他解释,然后戳戳小哑巴的胳膊,做了个俯身捡树枝的动作。
小哑巴点点头,像是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一听他是个聋哑人,两个和尚脸露喜色。
辛叶梓靠在大树上,看两个和尚带着小哑巴,朝树林外走去。和尚走在前面,小哑巴跟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一边走一边捡树枝。她摸摸肚子,想到不一会就可以烤火吃热食,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走到辛叶梓看不见的地方,两个和尚头凑到一块,边走边偷偷嘀咕起来:“那女子虽然打扮古怪,但一看就是尤物。打完水回去,将药下到汤里,将俩人麻翻……“
年轻和尚偷瞄一眼后面:“他怎么办?“
“又聋又哑,不碍事,到时候找个地方一埋就成。“
俩个人当着小哑巴的面讨论奸计,小哑巴恍然不觉,在他们后面不远的地方,东奔西跑,怀里搂着好些干树枝,捡柴捡得不亦乐乎。
和尚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冷笑不已:“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