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泽川是真的厌恶极了我，第二天就动用了所有的手段，以极快的速度与我离婚。
　　并紧接着就宣布，要在公司的新品发布会上向夏知晴求婚。
　　他要全世界见证他对夏知晴的补偿。
　　我收拾着行李，准备离开时，看着还在卧室里玩耍的顾西，推开了门。
　　“西西，妈妈要走了，你不想对妈妈说点什么吗？”
　　顾西听到我的声音，冷哼了一声。
　　“妈妈你累不累，天天就知道演戏，你都跟爸爸离婚了，怎么还要做出这么一副样子烦人，你能不能懂点事。”
　　我呼吸一滞。
　　我居然会被自己的儿子教育，懂点事。
　　是因为我没有像我说的那样，凭空消失不见么。
　　可他们不知道，当我离开的那一刻，这个世界也会开始崩坏。
　　因为这个故事，本就是为了我才开始运转的。
　　“西西妈妈舍不得你。”我看着他，小小地坐在那里，是我一点一滴照顾着长大了。
　　可他在听到我的话时，直接将手里的玩具重重地砸向我。
　　“要走赶紧走！你别挡着夏夏阿姨来，她不想看到你！”
　　玩具的碎片划过我的脚踝，火辣辣地疼。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是夏知晴来了。
　　一听到她的声音，原本还在生气的孩子，顿时欢喜地从屋里面冲了出来。
　　手狠狠地推了我一把，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夏夏阿姨，你终于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夏知晴微笑地摸着他的头顶，目光看向我，笑得明媚。
　　“季语姐，后天就是泽川的新品发布会了，你可不要忘记来哦。”
　　我看着她身边站着的一大一小两个人，点了点头。
　　我会去的，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是如何走向毁灭的。
　　发布会这天，我如约到场。
　　抬眼看去，处处花团锦簇，都是夏知晴喜欢的玫瑰，连话筒上都绑着鲜花。
　　看起来不像是发布会，更像婚礼。
　　我挑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
　　手边有公司备的糖果，我剥了一颗，刚要送进嘴里，身侧响起一道声音。
　　“妈妈，你来干什么？”
　　我转头，瞧见一身小西装的顾西。
　　他手里拿着个戒指盒，想来是一会儿要上台递给顾泽川的。
　　我下意识想摸他的脑袋，伸到一半又强忍着缩了回来。
　　顾西神情戒备。
　　“你是不是不死心，想来破坏爸爸的求婚？”
　　周围的人朝我看过来，目露鄙夷。
　　我摇头：“你忘了么，是你夏夏阿姨请我来的。”
　　顾西显然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无措地挠了挠头。
　　眼见我手里捏着糖，他自然地张开嘴：“妈妈，我要吃糖。”
　　我没递给他。
　　顾西眼睛一瞪，把戒指盒搁在桌上，上来就抢。
　　“妈妈，给我吃！”
　　我把手举高，手腕却被攥住。
　　回过头，顾泽川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满脸不悦。
　　“季语，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再如何讨好西西，我也不会回头看你。”
　　我挣脱他的桎梏，反手将糖扔进嘴里：“你想多了，是你没有教育好你的孩子，来跟我这个大人抢糖果。”
　　顾泽川愣了一下，随机讥讽出声。
　　“季语，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跟我说这种拙劣的谎话？”
　　“这里这么多糖，西西会跟你要？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过于重要了？”
　　“今天是我的重要日子，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别怪我不顾及往日的情面。”
　　说完，他便拉着顾西离开。
　　随着他们的离开，周围的视线不减反增。
　　我视若无睹，品着嘴里糖果的味道。
　　那边，发布会已经开始，除去应有的流程外，便是如同他宣布的那样，当着众人深情款款地向夏知晴表白。
　　夏知晴捂着嘴，夸张地表演喜极而泣。
　　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伴随着温情浪漫的音乐。
　　同一时刻，系统宣布：【剧情崩溃，将启动强制脱离程序，倒计时开始，五——】
　　一阵剧烈的撕扯感袭来，我浑身麻痹。
　　我知道，剧情已经彻底偏离，到了我该要离开的时间。
　　可我仍坚持坐在那里，目光定定地看着台上。
　　那里，顾泽川和夏知情亲吻在一起。
　　顾西拿着戒指盒上台，激动又兴奋地喊：“夏夏妈妈——”
　　顾泽川接过戒指盒，打开。
　　是空的！
　　全场哗然。
　　夏知晴惊呼：“戒指不见了！”
　　顾泽川的视线第一时间锁定我。
　　在场的媒体记者跟着他转头，一道道质疑的视线几乎将我灼穿。
　　顾西稚嫩的声音坐实我的罪行：“我刚刚把戒指盒放在妈妈的桌上。”
　　顾泽川眉眼骤沉，当着众人的面冷声：“季语，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拿出来！”
　　我想说我根本没碰过那戒指盒，但我已经开不了口了。
　　系统的倒计时在继续，我的灵魂正从身体里剥离。
　　可顾泽川以为我存心闹事，三步并做两步走下来，一把将我从座位上扯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安分！季语，没有比你更让我恶心的人了！”
　　我一脸木然。
　　顾泽川勃然大怒。
　　顾西也跑了下来，抄起旁边装饰用的木棍，毫不留情地打在我身上。
　　“坏妈妈！你又拆散爸爸和夏夏阿姨！”
　　“你怎么还不消失啊？我恨死你了！”
　　“打死你？打死你！”
　　顾西越来越用力，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拉扯力度倏然增大，我陷入短暂的眩晕状态。
　　【四——】
　　我的身体被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只手，异常地用力，甚至还在不停地拖拽着我。
　　【三——】
　　我看着顾西丢了棍子，不大的手在抽打我的脸。
　　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
　　他又去拉扯我的耳环。
　　我感觉到脸颊处有血在流淌。
　　【二——】
　　我看到台上，夏知情模样慌张，可她的眼里，却是满满的兴奋。
　　她的手里还攥着那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原来这枚戒指在她手里。
　　也对。
　　与其放在别处被人惦记，不如握在手里。
　　【一——】
　　我看着周围人神色复杂的目光。
　　我叹了口气。
　　忽然觉得好累。
　　耳边响起一阵嘈杂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
　　【倒计时结束。】
　　我的灵魂彻底从身体里挣脱，缓缓飘到空中。
　　现场的一切清晰起来——
　　顾泽川冷声呵斥：“季语，别给我装死！”
　　“不把戒指拿出来，我就以‘盗窃罪’起诉你，让你后半辈子吃牢饭！”
　　顾泽川的脸色几乎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说话！”
　　他很用力，手背上的青筋悉数暴起。
　　如果我还活着，不知该有多疼。
　　可我已经“死”了。
　　一旁还在扯我头发的顾西忽然停下动作，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动了？”
　　他不确定地碰了碰我的手，只是一下，瞬间就吓得松开了。
　　他吓得小脸煞白：“爸爸，妈妈的手好冷，她——”
　　“闭嘴！”
　　顾泽川无端发了火，语气里充满威胁：“季语，你还装是不是？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猛地松开了我。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我装得再好，身体也会自动做出反应，保护自己。
　　这样，我装死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但就在他松手的那一刻，我轰然倒向了地面。
　　软绵绵的身体扑在冰冷的地砖上。
　　脑袋“砰”地一声，触地反弹，又落回去。
　　了无生气。
　　狼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