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話可不能這麼說。當年我出嫁,你們可沒給我分股份。”時文珊酸溜溜道。
“文鍾,我們沒說不讓你給時棲。就是讓你多想想時羽,時羽畢竟是兒子,是為你時家傳宗接代的人。以後娶媳婦生孩子都在家裡,給他的也還是咱們家的。”鄒雪一直忍著脾氣沒吱聲,這會終於憋不住了,不是時棲有白紙黑字的遺囑。
她一分錢都不想讓時文鍾給時棲。
她在外面偷偷摸摸跟了時文鍾7年,嫁進時家也有11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況且,他還生了時家唯一的兒子。
每次說到時棲,這個家就一人一句,句句話把她當外人對待。這麼多年都是如此,時文鍾也試著維護過,並沒有用。
所以,沒等高考就送她出了國。
時文鍾沉默一瞬,輕嘆口氣。
他聲音有點啞:“這股份本就是她應得的,她媽媽跟我之前,我們只有一家小小的加工廠。小書跟我那些年,是怎麼幸苦的把企業做大,你們不清楚嗎?時羽的不會少,該是時棲的也不能少。我虧欠這孩子太多了!”說著說著,他情緒有些上來了。
孩子那麼優秀,一家人還處處為難她。他能把生意做大,也不是個不懂是非對錯人情冷暖的人。
時文鍾今天有點生氣,是氣他自己。
……
時棲開車回到御園,一路走神,也忘了進車庫,直接把車停進院子裡。
進門後,她窩在客廳的大飄窗上。
屋裡沒開燈,窗外的路燈隱約照進客廳。
她拿出包裡的首飾盒子,店鋪證件,還有一個書本大的相冊。
就著窗邊昏暗的光線,翻開那一張張與媽媽的合照,還有兩張僅有的一家三口。時棲笑著笑著,就哭了。
或許是堅強了太久,心裡憋屈了太久。
升高中那年。她被接回時家,整個時家人待她生疏的像外人,她沒哭。
時文鍾娶鄒雪進門,還帶回個5歲私生子,她沒哭。
小姑時文珊見她就挑刺,還各種損她母親,她也沒哭。
時羽搶了她的東西,還惡人先告狀,時老太太因此打了她一耳光。她委屈的想了外婆一整夜。那天她也沒哭。
她受了委屈,鄒雪還在時文鐘面前惡人先告狀。指責她:“眼裡容不下弟弟”
那兩年,這種委屈太多太多了!
多到時棲回到那個家就不想說話。有他們聚齊的地方,就不去靠近。沒能力反抗,她就遠離。
後來,時文鍾發現時棲越來越沉默孤僻。而鄒雪和時老太太,又時常在他身邊有意無意的說時棲的不是。
他夾在中間兩頭為難,因此決定送她出國留學。
高二那年暑假,時文鍾送她上了去巴黎的飛機。
臨走時,時文鍾說:“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給爸打電話。爸爸對這屋裡這一家大小也實在是沒辦法。反正高中畢業我也打算送你出國讀書,現在只是早一年去。等你長大工作了,一切就會好了。”
真是可笑。用她的委屈,換她們的安樂。
可這麼多年,時家除了時文鍾每個月打次電話,也再無其他人聯繫她。
他們父女通話也都是些簡單問候,客氣又疏離。除了工作內容,他們甚至沒話可說。
確實如此,長大了就好了。
時棲突然間放聲大哭,捂著臉,微微顫抖。她哭到呼吸時,感覺到胸口的悶痛,哭到不能自已。
寧為書去世後,她從未這樣大聲哭過。
外婆從來都是教她:“我的糖糖,在外面要堅強,不然會受欺負。”
剛去巴黎那年。她年紀小又語言不通,想交朋友都困難。
她不喜歡人多,更不喜歡一個人。每天睡覺都開著燈,聽著法語睡著。
沒有朋友,沒有社交。她只能把所有的心思花在學習上。
直到上大學那年遇到了韓旭澤……
……
司雲祁接到老爺子電話,說明天讓徐媽早上帶湯過來。
這擺明了是知道他昨晚沒回別墅。
省得麻煩。9點不到,他開車回了御園。
這老頭真是一天也不閒著,連他的夫妻生活都想管。讓他有了後悔衝動領證想法,簡直是領回個麻煩。
10點半。剛接完工作電話的司雲祁聽見一樓嗚~嗚~的聲音,好幾分鐘都未見停止。
他披著睡袍,走下了樓梯。
昏暗的客廳,3米高的大飄窗臺上,那個瘦小的身影正蜷縮著。它雙手交叉抱著肩膀,顫抖著放聲大哭。
這一幕。在往後的生活裡司雲祁常常想起,然後,心疼不已……
而此刻。
司雲祁的記憶裡,從沒見過女人哭的這麼悽慘。也從來沒有女人,有機會在面前這樣哭。
他倚著樓梯扶手,眸色烏黑。
這女人哭得也太慘了。此刻的她,應該不想有人打擾吧!
他悄然轉身,上了二樓。
……
時棲醒來時,天色微亮。
忘了昨晚哭了多久,此刻眼皮都快睜不開了。
一夜過去,情緒似乎還未平復。她發著呆,擺爛狀態中。
司雲祁習慣了每天6點起床健身。他穿著一身運動服,正下樓找水喝。
只見昨晚飄窗上,那個身影還在。她面色憔悴,正睜著那紅腫的小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
司雲祁的腦海裡,又出現了她昨晚大哭的場景,再加上此刻傻愣的模樣。他嘴角上揚,有種幸災樂禍笑她的衝動。
站了好幾分鐘,氣氛依然靜默,他清了清嗓子:“昨晚,你睡在這?”
他說完便覺得不應該說實話,該委婉點問。
時棲聽到聲音,嚇了一跳,她慌忙起身。
心情煩躁又鬱悶:他怎麼在家?什麼時候回來的?昨晚有沒有聽見她哭?自己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醜?
尷尬,不耐,不知從何開口。卻又脫口而出:“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司雲祁見她眼睛腫的像金魚,頭髮亂七八糟,衣服也皺巴巴的。
估計她自己都不知道現在有多醜。不過那呆萌的模樣,還有點可愛。
他扯著嘴角,似笑非笑道:“昨天老頭子打電話查崗,他應該知道我們沒住一起。”
時棲瞭然:老爺子看來存心插手撮合,事情似乎和預想的走勢相反,越來越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