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
应是应了,可真不买,她也白混了一世的人情世故了。
就是亲闺女回娘家,一次两次空手,或许不会说些什么,次数多了,别说兄弟姐妹了,就是亲爹娘都不行。
而且,八卦,哎嚼别人的闲话,看不得别人好,好像都是人的特性,农村巴掌大的地方,这家放屁,别家都能闻到味儿,她回来如果空着手,钟家估计会被一村子人笑话,传闲话。
“我这次走,估计暂时不回来,到了那边以后,我给你们打电话或者写信,告诉你们地址和电话,你们以后如果有需要,给我打电话就行,我能帮的肯定帮。”
“即使我帮不了,叶家爸妈也会帮忙的,他们心里都很感激你们。”
江君泽:我这么大个大活人,摆着看?
他也意识到,这个小丫头,是真不把他当靠山,或者根本不信任他。
嘴上一套一套的,心里的城墙比长城都厚。
“上次来,叶爸叶妈的态度可能有些不好,我替他们给你们道个歉,他们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我不是他们亲女儿的事实,更担心你们非要我回来,心里恐慌,所以态度有点不好。”
“我自己也是一时难以接受,心里害怕,难受,不想离开养了我近二十年的爸妈和哥哥们。”
“回去后,我们也才慢慢的反应过来,我也是钟妈妈十月怀胎生的,她想认我,想让我回来,那是应该的。”
“不过,我现在已经19岁了,成年了,也结婚了,没有回不回来一说,如果我们相处的愉快,你们也不讨厌我,这里以后也是我的娘家。”
一直没出声的钟父紧张的说道:“不、不讨厌、咋会讨厌?”
“你回不回来,都是我们的闺女。”
这个中年男人显然不擅长说话,面对叶珍珠这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女儿以及旁边那个一直没出声却给人巨大压力的男人,他更是紧张的不行,更不敢多说话,深怕一个说不好,给自己的亲生女儿觉得丢人。
闺女能回来看他们已经很好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咋会讨厌。
也许是血脉的关系,钟海第一眼看到这个闺女就亲切,就喜欢,更别提,这个闺女从他们进门就笑呵呵的,说话轻声细语娇娇软软,好听极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没有半点瞧不起他们这些穷家人的神色。
聊天的功夫,钟母带着两个儿媳妇就把饭做好了。
就在钟父钟母屋子地上摆了一个大桌子。
饭桌上的饭菜,对于农家来说,堪比过年,甚至比有些人家过年的饭菜都好。
一大盘红润润的红烧肉,红烧鸡肉炖土豆,鸡肉汤,肉片炒青椒,小葱炒鸡蛋,蒜泥茄子,西红柿炒鸡蛋,土豆丝,小葱拌豆腐,凉拌黄瓜,凉拌土豆丝粉条,还有一个葱丝炒的黑黑的东西,她不认识,主食是大米饭和金黄的鸡蛋饼。
炒鸡蛋,西红柿鸡蛋都是堆着高高一大盘的,叶珍珠感觉,钟家把攒的鸡蛋都吃了吧。
“珍、珍珠,家里没啥好东西,你、你别嫌弃。”钟母感觉人家高干人家,那必定是天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她是真担心这个娇娇美美的亲闺女嫌弃。
自家的盘碗粗糙,不好看,她还特意让儿子到大队长家借了精致的碗盘,筷子也借了。
自家筷子都用的磨的不像样了。
叶珍珠看着一大桌子饭菜,笑道:“看着就很好吃,已经很好了,您别跟我客气。”
“对了,我大嫂二嫂和孩子们呢,赶紧叫进来吃吧。”
“嗐,桌子不大,你大嫂他们带着孩子在西屋吃。”
都跟恶狼似得,没得让人家女婿笑话他们,小瞧了他们无所谓,别带害了闺女。
“桌子大着呢,这么多东西,我们也吃不完,跟我们就不要客气了,快把人叫进来,让孩子们也一起过来吃吧。”
“挤一挤就可以了。”
突然。
“嗷!哥、哥,仙女小姑说,我们可以过来吃肉!”
“嘘,小声点!就你嘴馋!”
“你不馋,你别吃!”
两个小家伙唧唧唧的说着。
屋子里,钟家人尴尬的不行。
太丢人了。
钟母气的河东狮吼,“都滚蛋!吃吃吃,天天就记住个吃!”
“娘,别骂他们,钟磊,钟亮,去叫你们娘,带上姐姐妹妹都过来吃饭。”
“嗷!吃肉喽!吃肉喽!红烧肉,小公鸡!红烧肉,小公鸡!”两个孩子高兴的尖叫着跑了出去。
屋里。
钟母还陷在自我怀疑当中。
她感觉自己年龄是不是大了,咋能听到这闺女叫她‘娘’呢!?
咋可能!
“啥、你叫我啥?”钟母完全没了刚才河东狮吼的样子,震惊的问道。
叶珍珠勾唇笑了一下,“娘啊,您难道不是我娘?还是,没打算认我?”
钟母终于确定了,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随即那眼眶就红了,一边笑,一边哭,“认、认、认,咋不认!娘咋会不认你?”
“娘,娘还以为——”
“哭啥哭,没出息,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哭哭啼啼的。”
“闺女明天就要去辽省了,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你好好说会儿话,快别哭了。”
钟父坐在饭桌旁,也高兴的抹眼泪。
叶珍珠猜想,叶家当初不愿送回原主,原主也不愿回来,再加上态度不好,放下三百块当赔偿,有点当官的欺压老百姓的架势,他们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娘,快让珍珠和妹夫坐下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钟大嫂和钟二嫂带着孩子们过来,钟大嫂说道。
“哎,哎,珍珠,还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了,快坐下吃饭。”
江君泽点点头,站起身说道:“您叫我君泽就可以。”
“哎,哎,君泽,赶紧坐下吃。”
江君泽黑色的西装裤,条纹白色衬衫,那料子,一看就是上等的好货,钟母反应极快的从地上柜子里掏出两块雪白的毛巾,然后铺到了木凳子上,“丫头,君泽,你们坐这儿。”
凳子都是自家做的,她担心上面的木刺把人家的裤子勾线了。
叶珍珠也没有不好意思,笑呵呵的坐下,“谢谢娘。”
江君泽本不在意这些,被钟母的态度弄得有点不好意思,顿了片刻,点头道了谢,然后才坐下。
钟大哥又搬来两个长条凳子,三个木凳,众人依次落座。
桌子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钟家人仿佛习惯了,钟母给叶珍珠和江君泽盛了满满一碗米饭,然后才给其他人盛。
都是半碗。
叶珍珠把碗里的米饭拨在旁边王翠花的碗里一半,“大嫂,这些给你,我们早上来时刚吃饭,不饿。”
“不,不用,大嫂够吃了。”
一向爽利的王翠花被叶珍珠整的也不好意思了。
“吃吧,你奶孩子,多吃点,也能喂饱孩子,我是真不饿。”
农村用的碗都是很大的那种碗,碗口直径有十几厘米,一碗差不多有江家两碗多。
钟母此时也恢复过来了,“你小妹给你吃,你就吃,来,珍珠,你吃红烧肉。”
“这个鸡肉是小公鸡肉,嫩着呢,你多吃点。”
“来,君泽,你也多吃点。”
“这个鸡蛋——”
叶珍珠赶紧拦住,“娘,不要舀了,不要舀了,我自己来,想吃什么,我自己夹就可以,真吃不了。”
钟母那硕大的勺头,大半勺红烧肉,大半勺鸡肉,又大半勺炒鸡蛋——
钟母的勺子一拐,大半勺鸡蛋落入江君泽的碗里,“君泽,你多吃些。”
江君泽脸上不动声色:他这是又被爱屋及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