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谢徐两家定亲后几天，我没见到谢化均，却见着了徐思妍。
　　外头都说，娶妻当娶徐氏女。
　　我却知道，徐思妍在她母亲死时受了点刺激，脑子早就不大清醒。
　　如今一见，为了一个男人，她竟敢强闯教坊司，简直愚蠢鲁莽至极。
　　“你就是林攸宁？”
　　貌美女子端坐上首，俯视我的眼神冷冷，像在看一团垃圾。
　　我被两个粗使婆子押着跪倒在地，闻言点了点头。
　　“是。”
　　“啪”地一声，一只蒲扇大掌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粗使婆子恶言恶语地指着我，唾沫都溅到了我身上。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腌臜玩意儿，我家姑娘准你答话了吗？”
　　我被扇得眼冒金星，一时竟起不来身。
　　没一会儿，又一个巴掌扇到我另一边脸上。
　　“我家姑娘问话你怎么不答？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没一点规矩！”
　　我脸上火辣辣的疼，心里却愈发觉得徐思妍沉不住气。
　　这么急哄哄地上门来教训我，装也不装，专往脸上打。
　　是生怕别人不晓得她的妒妇之心么？
　　“罢了，我看林小娘子是口渴说不出话来，喂她喝点水吧。”
　　直到这时，徐思妍才终于装模作样地悠悠开口。
　　下一秒，那婆子就像闻到肉味的鬣狗，只把我的头发粗暴揪起。
　　嘴唇被捏开，热烫茶水就这么强灌进来。
　　热水滚过食道，像铁钳捅进我的喉头。
　　我被呛得直欲呕，却反而咽下几口了茶水。
　　我闻见了红花的味道。
　　就在这时，谢化均推门而入。
　　“谢郎”
　　黑发凌乱地黏在苍白的脸上，我满面泪水地看着他，像一朵被摧折得即将凋零的花。
　　却是反衬出一种极荼蘼极挠心的艳。
　　他愣了半晌，不由咽了口口水。
　　然而等他视线触及我下身时，却骤然脸色大变。
　　我派去引来谢化均的婢女适时尖叫——
　　“啊！林小娘子滑胎了！”
　　“再难有孕？”
　　“只不过是两口红花，怎么就再难有孕了？”
　　“连这都治不好，你们还敢称名医？庸医！全都是庸医！”
　　谢化均低声怒吼，一脚将大夫踹翻在地。
　　他从来戴着端方君子的假面，这是他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态。
　　然而对上我哀恸绝望的目光，他高举的拳头倏然一抖。
　　竟有些心虚的样子。
　　他走到床边，欲要抚摸我的脸。
　　然而我微微扭过头，只让他接到了几滴滚烫的泪。
　　“谢郎”
　　那水虽热，却没对我的嗓子造成些实际伤害，声音虽暗哑了些，倒也生出了点别样的动听。
　　“我只是个妓子，如今更是连孩子都怀不上了，我不配再”
　　话未说完，我的嘴已经被他捂住。
　　“配不配，只凭我喜欢，何况你是不是妓子，也不过我一句话。”
　　握在我腰上的手慢慢收紧，他将我全然地锁在了怀里。
　　话音带上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
　　“往后再有这种事，定要早点告诉我。”
　　他吻着我脸上红肿的巴掌印，全然看不见我眼里的嘲讽。
　　早点告诉他？
　　那又怎么会有这样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