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老公是圈子里出了名的模范丈夫。
　　他对我关怀备至，从未惹我生过气。
　　所以婚姻八年，我一直觉得自己躺在幸福窝里。
　　直到有天我收拾衣柜，不小心看到一本发黄的同学录。
　　上面只有我闺蜜一人的留言，老公却在后面写满了心事。
　　“八年苦等，备受煎熬；余生所盼，皆是你。”
　　我才明白，自己沉浸的八年幸福，不过是一场海市蜃楼。
　　就连我难产生下来的儿子，也发誓要做我闺蜜的小英雄。
　　我心灰意冷决然离开，父子俩却红着眼问我：
　　“棠棠，你气消了就回来好不好？”
　　“妈妈，你晚上会回来给我做酸菜鱼的，对吗？”
　　顾北辰第三次叮嘱我说等他回来收拾衣柜的时候，我正用红花油揉搓发疼的手腕。
　　那是多年前我为了救从树上掉下来的闺蜜，落下的旧伤。
　　每逢换季，手腕就疼。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北辰还记得。
　　他总怕我手疼，也怕我累着，所以家里的杂活他无怨无悔地全包了。
　　就好像在我面前，他没有情绪一样。
　　可最近他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我不忍心他太累，寻思换季提前把衣柜收拾好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在衣柜的深处发现了一本发黄的同学录。
　　我忍不住好奇，打开看了一眼。
　　整本同学录里只有闺蜜林梦一个人的留言：
　　【北辰，祝你余生幸福，子孙满堂。】
　　此外，还有顾北辰写满的：
　　七年苦等，备受煎熬。六年苦等，备受煎熬。五年苦等，备受煎熬
　　但最醒目的，还是笔力几乎穿透纸张的那个‘八年’。
　　今年刚好是林梦出国的第八年，也是我跟顾北辰结婚的第八年。
　　拇指抚过泛黄的纸张，我的眼角莫名就湿了。
　　原来我一直沉浸的八年幸福，不过一场虚幻的海市蜃楼。
　　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让我有点喘不上气。拿着同学录的手也疼得钻心。
　　客厅里，刚放学回来的儿子，将书包重重往沙发上一扔，就准备出门。
　　我忙喊住他，指了指餐桌上精心准备的晚餐：
　　“马上要吃饭了，去哪儿？”
　　顾子麟转身，我才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粉色礼物盒。
　　我看了一眼礼物，问顾子麟：
　　“同学生日？”
　　顾子麟迅速将礼物藏在身后，看着我说：
　　“梦梦阿姨今天生日，这是我和爸爸答应给她准备的礼物。
　　“妈妈，我知道今天也是你的生日。可你这么大年纪了，粉色礼物不适合你。”
　　儿子和老公直接忽视了我的生日。
　　他们还瞒着我林梦已经回国的消息。
　　顾北辰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看见衣柜已经被收拾好时，他脸上没有一丁点开心的意思，反倒慌张了几秒钟。
　　顾北辰转身，眼中布满了试探对我说：
　　“棠棠，不是说了衣柜等我回来收拾？你手上有伤，不宜劳累。”
　　我勉强一笑，对顾北辰说：
　　“没事，我只是收拾了几件衣服而已，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动。”
　　言外之意就是，我没看那本同学录。
　　顾北辰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我佯装没看见，在屋子里寻找儿子顾子麟的身影。
　　寻常这个时候，顾子麟都已经上床歇息了。
　　今天却迟迟见不到他的踪影。
　　我给他的小天才打电话，才知道他竟然还在林梦那里，还给林梦买了药。
　　小孩稚嫩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妈妈都怪你，要不是你梦梦阿姨就不会留下腰伤，也不会连一个好好的生日都不好。
　　“妈妈你知不知道梦梦阿姨现在腰疼得厉害，走路都困难，得有人照顾她才行。
　　“我今天不想回家，我要照顾梦梦阿姨，我要做梦梦阿姨的小英雄。”
　　少年的一字一句就像刀划在我的心上，我疼得几乎喘不上气。
　　我问顾子麟：“你们学校明天不是有亲子活动？等回来你再去梦梦阿姨那里好不好？”
　　顾子麟用冷漠而坚定的语气对我说：
　　“不好，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有个坏妈妈。”
　　见我情绪愈发低落起来，一旁的顾北辰安慰我说：
　　“没事，明天我陪子麟去。
　　“正好你明天可以带梦梦去医生那里看看她腰上的伤。”
　　听了顾北辰的话，顾子麟的语气也跟着缓和了一些，说：
　　“妈妈很久没有做酸菜鱼了，你可以在家里做好酸菜鱼等我和爸爸回来吃吗？”
　　小孩子总是这样善变，上一秒是敌人，下一秒可能就变成了要好的朋友。
　　顾子麟到底才上小学，性子是古怪了些，但好在心眼不坏。
　　我紧绷的面庞逐渐柔和了下来，用跟以前一样的语气叮嘱顾子麟说：
　　“那你明天记得把哮喘喷雾带上，照顾好自己。
　　“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跟妈妈打电话。”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
　　梦里总在下暴雨，就像爸妈出车祸那晚。
　　那雨，怎么也停不下来。
　　此外，我半夜里醒来好几次，却发现床边始终空空荡荡。
　　我这才想起来昨晚顾北辰说，担心自己早上起来太早吵到我，所以去书房睡了。
　　其实，顾北辰上早班的时候有时候五点就起床了。
　　那时候，他也没有跟我分床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