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顾筠叮嘱司机先送我去医院。
　　良久顾筠才再次开口，“老爷子身体不好，在他面前，管好你的嘴。”
　　见我点头，她才抱着手臂，闭上了眼睛。
　　顾筠父亲性格散漫，老爷子一直把这个独孙女当继承人培养。
　　若不是当年李贞涧断崖式分手，顾老爷子又非要履行当年和我爷爷的约定，我们就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老爷子生病后，顾筠掌舵顾家，更是干练强势了。
　　可我却忘不了，刚结婚时，我们也曾有过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
　　那年去瑞士明明是去滑雪的，结果每天我们都在酒店的小木屋里，我赖在床上，她赖在我怀里，一次雪都没滑过。
　　早晨刚听到外面雪簌簌落下的声音，她的手就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找温暖，“不带好不好？”
　　我紧张得赶紧翻开床头柜，她哧哧笑着看着我。
　　我不是不想和她生孩子，只是我早就算过了，唯有晚育才能破除血光之灾。
　　可后来，不记得什么时候起，顾筠就变了。
　　她不再对我笑，不再主动赖在我怀里，忙起来时偶尔不回家，就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住下。
　　顾爷爷八十大寿那天，他拉着我们俩的手，说自己活不了几年了，还有希望看到四世同堂吗？
　　她解释说刚刚接手顾家的生意，很多老人都不服她，压力太大了。
　　我则是因为担心她而配合她推延生孩子的时间。
　　结婚这些年，她把心思全放在顾家，我也暗中帮她排除风险。
　　出行不利的日子，我借口生病把她留在家里。
　　有官司风险的合作，我就请老爷子出面找个借口拒绝掉。
　　公司搬家，我都会亲自帮她布风水。
　　可那只会换来她厌恶的眼神，“我不信那些，你别丢人了。”
　　老爷子看不过去，总私下嘀咕我，“外面的公司请你看风水都得排队，怎么在自己家还偷偷摸摸的了？”
　　我理解顾筠，她的朋友嫁的都是门当户对的富二代。
　　纵使一开始，她会被我打动，可久而久之，我和那个圈子终究是格格不入的。
　　“涧哥哥”顾筠梦呓一般叫了一声。
　　“怎么了？我在。”李贞涧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我一抬眼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他腕间的那块表。
　　虽然不懂奢侈品，可我却知道，那是一对情侣表。
　　曾经它就在顾筠卧室抽屉里。
　　我一度以为，顾筠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还提前准备了礼物。
　　没想到，那是她留给自己的初恋男友的。
　　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
　　病房里的顾爷爷还在睡觉，我呆坐在一旁盯着窗外的花，久了眼睛竟然有些酸。
　　我记得第一次因为婚约和顾筠见面时，她说：“你看起来是个淡泊的人，跟你在一起很安心，有一天爷爷走了，我们离婚，想必你也不会纠缠。“
　　或许从一开始顾筠的世界里一直只有李贞涧吧，对我的温柔，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你说顾爷爷是不是太自私了，”不知道顾爷爷什么时候醒来的，“当年你爷爷一再提醒我矿上有风险，果然那个月下暴雨塌方了，他救了我们几十条人命，有恩于我，可我却还想着把小筠也托付给你。”
　　“怎么会，爷爷过世后，都是顾爷爷资助我照顾我，和小筠结婚，原本也是我高攀了。”
　　“钟茗，顾爷爷知道你过得不开心。”
　　我抬眼看了眼顾爷爷，这些年来恐怕也只有顾爷爷在意我过得开不开心了，“我没有。”
　　“你别骗我，不然小筠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看我？”
　　顾筠已经显怀了，怎么敢来见爷爷呢？
　　“爷爷恐怕也没有多少日子了，有些事也看明白了，你若是很委屈，也不必一直为难自己，爷爷只求只求有性命之忧时，你能救救小筠。”
　　恐怕当初定下婚约时，顾爷爷就知道顾筠命里有劫的事了吧？
　　不过我早就替她布好了局，不管我们婚姻如何，她至少性命无忧。
　　看到我点头，顾爷爷才满意的闭上了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回到顾家时，家里的佣人都当我是空气一般。
　　我找了双客用的拖鞋，才发现我和顾筠的房间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过了。
　　洗完澡换了身棉麻的衣服，出了房间，我才见到丈母娘。
　　“你平常就穿这？”她打量了我一番。
　　“山里抄书念经偶尔还要干些活，这样比较舒适方便。”
　　“小筠没告诉你她不住这？也是，看你这个样子，她也闹心。”顾母冷哼了一声。
　　我确实不知道顾筠已经彻底搬出去住了，从顾爷爷那出来就自己找回了顾家。
　　“老头子身体不太行了，小筠的情况你也知道，跟着你，对她对顾家都没有什么好处，你们还是早点把婚离了，大家脸上都挂得住。”
　　原来顾筠有了别人的孩子这件事，除了老爷子不知道，全家都已经知道了。
　　而和我离婚，仿佛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家和我们也算是门当户对，小筠怀孕了，马上就添了一栋半山腰的别墅，还请了好几个阿姨伺候她。”
　　“你要是有自知之明也早点搬出去，免得李家觉得我们脚踩两只船。”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我只是条被抛弃的船，不配被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