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次回到宋家已经是一星期之后。
　　陈娇娇光明正大地住了进来，别墅里摆满了她的东西。
　　她穿着一条低胸睡裙，不紧不慢地坐在沙发上化妆。
　　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
　　宋家两兄弟正系着围裙，男保姆似的忙前忙后。
　　宋铭稳稳地端着汤，握着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陈娇娇。
　　「慢点，别烫着。」
　　清冷的声线不乏温柔，像是哄小孩一样哄她。
　　我忽然有种一瞬间的恍惚。
　　结婚一年，从来都是我和夏颜做饭煮汤，保姆似的伺候着宋铭和宋逸。
　　有次我生病，让宋逸给我熬碗汤。
　　他拒绝了。
　　他说他和宋逸讨厌油烟，不要逼迫他们做不喜欢的事。
　　讨厌油烟，从不下厨的两个人，现在却心甘情愿地为陈娇娇煲汤。
　　眼眶发酸，但想了想算了，不重要了。
　　我深吸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我闭了闭眼，假装看不见，上楼收拾东西。
　　打开保险柜的时候，浑身的血都凉了。
　　我怒气冲冲地下楼，质问陈娇娇：
　　「我佛珠呢？」
　　陈娇娇心虚地眨眨眼，笑得云淡风轻：「你是说保险柜里的那串佛珠吗？」
　　「我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扯断了，以为是没人要的垃圾就随手扔了。」
　　我的眼泪猛地掉下来，全身冰凉，嘴唇止不住地颤抖。
　　脑子里浮现出我奶奶死时的那张脸，她紧紧抱着我，一遍遍擦掉我脸上的泪，颤抖着将佛珠塞进我的掌心。
　　她说她不会走，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她会和这串佛珠一起守护我。
　　陈娇娇抢走了宋铭我不在乎，霸占了家里的一切我也不在乎。
　　唯独柜子里的佛珠手串是我的命。
　　陈娇娇勾着唇角看我，幸灾乐祸。
　　我甩手把花瓶砸向她，花瓶碎在地上，飞起的碎片划破了她的小腿。
　　她有些害怕，连连后退，嘴角向下弯着。
　　「好痛。」
　　我扯着她的衣襟，歇斯底里地问：「你扔哪了？你把它扔哪了？」
　　「不就是个佛珠吗？至于闹成这样吗？再买个不就好了。」
　　宋铭上来拦我，我给了他一巴掌，骂道：「我们还没离婚，谁让你带她回来的？谁准你让她动我东西的？你有什么资格！」
　　「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和她在一起，宋铭，你贱不贱啊！」
　　夏颜闻声赶来，瞪了陈娇娇一眼：「你怎么这么贱啊，那可是薇薇奶奶的遗物！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宋逸本想说点什么，看到这一幕慌张地闭上了嘴。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宋铭面色铁青，有些愧疚地抱住我，摸了摸我的头发，沉声说：「周薇，你冷静点。」
　　「我带你去找佛珠好不好？」
　　「你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跟死了一样难受。」
　　我的佛珠是今天早上扔掉的，算算时间，应该还没有被处理掉。
　　宋铭开车带着我到垃圾场，一处一处地找。
　　他陪我在垃圾堆里翻找，一个重度洁癖的人此时不怕脏，不怕臭，满身污渍。
　　从天黑找到天色亮起，我什么都没找到。
　　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觉得特别崩溃。
　　我咬住嘴唇忍着泪，心里憋着股劲，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手指陷进垃圾袋里，一件一件地翻。
　　就在我绝望之时，扒到了一个铁皮盒子，里面是一颗一颗的佛珠。
　　我猛地起身，一瞬间天旋地转，紧紧地攥着每一颗佛珠。
　　是我的佛珠手串，但它已经断掉了。
　　不过还好，我找回了它。
　　我紧紧攥着佛珠，眼泪大颗大颗砸下。
　　宋铭伸手，把我揽进怀里，小声安慰：
　　「别难过，我会帮你修好它。」
　　我推开他，摇头说没事不用了。
　　宋铭的声线冷了下来：「周薇，佛珠都已经找到了，你还在闹什么？」
　　火气直冲脑门，我牵起夏颜的手，把离婚协议书甩到他们兄弟脸上。
　　「三天后，民政局见。」
　　「我们，离婚。」
　　宋家两兄弟，脸刷的一下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