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之洲其實很懂得怎麼安撫夏夜。
以前的夏夜。
但現在的夏夜油鹽不進,對他好像一夕之間失去了所有的熱情。
不論他做什麼,她都是冷漠地看著。
沒有半點動容。
“為什麼去那麼辛苦的地方?”薄之洲半蹲在夏夜膝前,手指輕輕撩開她臉頰邊的髮絲。
過去的夏夜,早就在這種時候紅了臉龐。
但此刻薄之洲面前的夏夜,卻只是略嫌不耐煩地揮開他的手。
“我要賺錢。”夏夜並不遮掩自己的目的,“雖然我這個薄夫人有名無實,但外人不知道啊,他們肯定會來我手裡買房的。”
她可以拿很多提成。
等她賣完房子,她就去賣珠寶,賣奢侈品。
反正,薄夫人這個身份的價值,她會毫不猶疑地榨乾。
“我的錢,都是給夏夏賺的。”薄之洲凝視著她,“我所有的銀行卡,都在夏夏手上,夏夏根本不需要這麼辛苦……”
“!!!”
真的假的?
夏夜這下倒是真受了點驚嚇。
薄之洲所有的銀行卡,都在她手上?
她怎麼這麼不信呢?
“我們的婚前協議呢?拿來我看看。”夏夜想到這一茬,頓時開口說道。
“什麼婚前協議?”薄之洲眸底閃過一絲戾氣。
他和夏夏之間,哪兒來什麼婚前協議?
誰在夏夏面前胡說八道?
“我們該不會沒領結婚證吧?”夏夜蹙眉,網上有她和薄之洲的盛大婚禮熱搜,她可以肯定她和薄之洲是舉行過婚禮的。
但她和薄之洲怎麼可能沒簽婚前協議呢?
除非,她和薄之洲壓根就沒領證。
“領了。”薄之洲打開手機,給她看相冊裡的‘證據’。
夏夜仔仔細細地把結婚證照片看了一遍。
確實是她和薄之洲。
也有民政局蓋章。
日期也和三年前的婚禮對得上。
是婚禮前一天領的。
夏夜的視線,最後落在照片上笑得甜蜜如斯的她臉上。
心臟沒來由一抽痛。
拍結婚照的時候笑得有多甜,新婚夜當晚哭得就有多慘。
過去的她,真是個蠢貨!
她頓時別開了眼。
不願再看照片上笑得愚蠢的自己。
“夏夏,別抗拒我,嗯?”薄之洲輕輕握住她兩隻小手,“我們一直都很恩愛的。”
夏夜諷刺地一笑:“那夏明珠呢?你與她就不恩愛了?”
古有漢成帝。
今有薄之洲。
同享姐妹花。
妙啊!
“我只和夏夏恩愛。”薄之洲不知第多少次對夏夜解釋澄清,“夏明珠有抑鬱症,好幾次割腕自殺,所以我才遷就她。”
“世界上有抑鬱症的人多了去了,你怎麼不一個個去遷就?”夏夜根本不信夏明珠有抑鬱症。
自私自利的人,根本不會內耗成抑鬱症。
不如說夏明珠有精神病,她更容易相信一些。
“她是你妹妹。”
轟!
薄之洲這句話一齣口,夏夜腦袋忽然劇烈疼痛。
像是魔咒一樣。
令她痛不欲生。
“你滾!滾啊!”夏夜咬著牙,用盡全力把薄之洲推倒在地,轉身踉蹌著跑上了樓。
她討厭這句話。
她憎恨這句話!
那一瞬間,夏夜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要妹妹!
“夏夏!”
薄之洲怔了一下後,從地上起身,追上了二樓。
但夏夜早就把門反鎖了。
他又試圖爬窗。
結果夏夜把窗子也從裡面鎖住了。
“……”
薄之洲站在被反鎖的陽臺上,眸子裡盡是悵然。
他知道夏夏很討厭夏明珠。
他也很討厭夏明珠。
但是……
能怎麼辦呢?
……
夏夜在浴缸裡泡了足足一個小時,白嫩的皮膚都起皺了,才算是平復了心情。
頭痛欲裂的感覺也消失了。
她起身,擦乾了身體,穿上厚實的睡衣,出了浴室。
主臥陽臺窗簾是拉上的,夏夜並不知道薄之洲一直站在陽臺上。
她躺上床,一看手機時間才下午3點。
而且手機上多出來好幾條微信轉賬提醒——都是薄老夫人給她轉的。
之前在吃過飯之後,薄老夫人就拉著她的手重新加上了她微信。
薄老夫人今年65歲,如果不是40歲才懷上第一個孩子,這年紀都能當她奶奶了。
所以她真狠不下心拒絕一個慈祥的老人家。
夏夜看著薄老夫人每隔幾分鐘就發文字消息催促她收款,終於是回了一句‘謝謝媽’,然後把幾個轉賬都收下了。
就在她準備放下手機睡會兒午覺時,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進來。
她本來沒打算接。
但那號碼鍥而不捨地一直打。
夏夜目光冷凝,隱約猜到了一些,隨後唇角諷刺一勾,手指輕輕一滑,接了。
“姐姐,我馬上就回國了,你開心嗎?”
一個柔柔弱弱卻不懷好意的悅耳女聲,在電話一接通時,就鑽入夏夜耳中。
夏夜眯了眯眼。
猜到是被她拉黑的夏家人,但沒猜到是夏明珠。
“開心。”
“正好,我想弄死你。”
“你趕緊回來。”
夏夜嗓音清冷,言簡意賅。
叫人無法懷疑她話語裡的真實性。
“……”夏明珠到嘴邊的話驟然噎回喉嚨。
這不是她所熟悉的夏夜。
從小到大,夏夜都是溫溫柔柔,平平靜靜的。
而她恨透了夏夜的這種溫柔平靜。
因為這會顯得她十分歇斯底里,面目可憎。
“夏明珠,你從我這裡拿走的,我會讓你百倍千倍地還回來!”
夏夜並不打算和夏明珠廢話太多,撂下這句宣言,她就掛了電話。
順手將號碼拉黑。
開啟手機靜音之後,她躺了下來。
她再也不會內耗。
她只會耗死仇人!
夏夜並不知道自己內心為什麼會有把夏家人當仇人的念頭,但她潛意識裡就這麼告訴她,而她決定——遵從本心。
夏夜很快進入了夢鄉。
但她睡得並不安穩。
夢裡全是壓抑的黑色,令人心碎的哭泣,還有彷彿被放大無數倍的恐怖針頭。
她在床上痛苦地蜷縮成一團。
最後的最後,是巨大的撞擊聲。
‘砰’!
然後是痛苦心碎的哽咽:“夏夏……夏夏……”
誰,誰在喊夏夏……
“啊!”
被關在陽臺外面,一直靜靜守著夏夜睡午覺的男人,在聽到夏夜彷彿痛苦到極致的尖叫聲時,驟然瞳孔一縮!
他毫不猶豫地抬腳踹開了玻璃窗。
從玻璃碎片中一躍而入。
“夏夏,別怕。”
男人抖落身上的玻璃碎片,又脫下外套,才疾奔到床前,一把將做了噩夢的女人緊緊抱進懷裡。
“別怕,我在,一直在……”
屬於男性的溫暖,令夏夜從噩夢中醒來。
她有些怔怔然。
回不過神。
不像是噩夢那麼簡單……她好像,親身經歷過。
否則,她的身體不會有那樣的疼痛應激反應,她的心臟也不會痛到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