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夫人終於想來討好你了？”
趙明玦一踏進書房便見祁司晏手指捏著一塊杏花酥，“這是她做的？”
巽淵頷首替王爺答話，“王妃一早去廚房做的。”
祁司晏淡淡看了眼那杏花酥，放下用手帕擦了擦手。
“品相倒是做的精緻，”每一塊都做成粉嫩的杏花狀，看著養眼，趙明玦上前拿起一塊往嘴裡放，不出片刻他眉頭一蹙，將點心吐了，“這什麼味道？”
他的反應太大，祁司晏抬眼看去，只見趙明玦端起茶水漱口，嫌棄道：“她對你積怨這麼深？”
巽淵微詫，“剛剛測過，沒毒啊。”
祁司晏拿起一塊試吃，剛入口，他便頓住。
所謂杏花酥哪有半點甜意，滿嘴的鹹跟吃鹽一樣，這是把鹽當糖放了。
趙明玦難得見祁司晏吃癟，唇角掛著揶揄，“我還以為你這位王妃終於肯來討好你了，她這是在藉機報復你冷落她多日吧？”
祁司晏慢慢漱了口，想到剛剛那女人輕軟無害的嗓音，眼神微深，現在想著總覺得是在偽裝。
傍晚，祁司晏剛入座要用膳，下人又端來了一碗湯。
“王爺，這是蘭棲苑的扶蓉姑娘端來的，是王妃親自去廚房給您做的三鮮湯。”
祁司晏視線微轉，瞥見那碗飄著豆腐鮮肉和幾片綠菜的湯，色相比起王府廚子做的，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有種滿桌珍饈夾雜了一碟糟糠之感。
“聽說這青菜是蘭棲苑自己種出來的。”見祁司晏目光在湯碗裡，小廝補充道。
巽淵問了一句：“王爺，需要試毒嗎？”
“不必。”
祁司晏撤回視線，再沒看那三鮮湯半眼。
用膳過後，沒動過一口的三鮮湯與別的剩菜一起被下人倒進泔水桶。
……
翌日清晨，天剛矇矇亮祁司晏便在庭院練劍，僕從躬身請示，“王爺，蘭棲苑的扶蓉姑娘過來了。”
清早，男人面龐帶著早間的寒氣，眉眼冷峻深沉，目光炯炯射向踏進院子的人。
丫鬟裝扮的女子眸子看地慢步走來，手裡還拿著一朵開的極好的白玉蘭。
“王爺晨安。”
扶蓉微微低著頭，謹小慎微作揖，不敢直視面前氣場強勢的男人。
“王妃窗閣外的白玉蘭開了，這是今春開的第一朵，王妃覺得好看，特命奴婢給您送來觀賞一二。她說您終日操勞，看看這些美好的事物有怡身心。”
瞥過那朵比巴掌還大的純潔白玉蘭，祁司晏目光帶著一抹幽色落在扶蓉面上，語氣悠悠，“她讓你送來的？”
“是，王妃說她知道您不喜歡她，便不到您眼前擾您清靜。”
扶蓉眸子轉了轉，抿唇，“奴婢幫王爺把玉蘭插進花瓶吧。”
僕從領著她進了屋內，將玉蘭放進空花瓶，扶蓉四下掃視一圈，得找個便於觀賞的好位置放花瓶。
視線一探，軒窗邊那個雕花案桌不錯。
邁步過去放好花瓶，一個抬眼望向窗外，小丫頭呆住。
順著窗看出去，後側園林幾棵白玉蘭拔地而起，滿樹潔白。
原來王爺寢居處的玉蘭樹更加高大名貴，花早已開了。
“啊？”
青鳶知道這事的時候正在餵雞，聞言也不可思議。
“整個院子的玉蘭都開了？他那邊風水是要好一些嗎比我們這邊早這麼多。”
“那朵玉蘭開得那樣美，早知道不給他送去了，咱們留著自己看。”
“你早上去他院子裡時他在做什麼？”
扶蓉：“王爺勤勉，在早起練劍。”
青鳶點頭，若有所思道：“咱們這麼隔霧看花也不是辦法，得想想別的法子……”
不能把時間全耗在厲宸王身上，他與太后的事情終究不與她相關，多去外面找找致富路子才是她的正事兒。
天天夜間出行也不是辦法，白天能有更多機遇。
想到這層，青鳶也坐不住了。
對，不能日日這麼耗費在院子裡，白天她也要出去，厲宸王的人不可能一天十二時辰都監視她吧。
被發現了再說，她又不是出去做壞事。
見青鳶換上男裝，扶蓉擔憂道：“小姐，白日你也要出去嗎？”
“我出去轉轉，你幫我打好掩護。”青鳶將帽子固定好，抽空看一眼小丫頭，“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扶蓉面容開朗，掰著手指柔聲細數：“紅燒蹄髈，紫薯軟糕，烤雞腿，白灼蝦。”
“好嘞，記下了。”
青鳶四下探視一圈，見沒人才鑽進狗洞。
扶蓉在牆邊關切看著，“小姐，你早些回來，注意安全。”
出了王府，青鳶狠狠吸了口外面的空氣。
天光柔軟，春和景明，皇城花草煥發生機，外面的世界就是比院牆裡開闊。
經過集市，青鳶發現路邊有個賣菜農夫的菜攤子被好些人圍著買東西。
揣著好奇過去一看，他賣的菜與其他人不一樣，不是普通農田裡常見的蔬果。
是些山上的東西，蕨菜嫩筍，還有她叫不上名的山花野菜。
大伯正熱絡給顧客介紹，“蕨菜和筍子都是我清早親自去山上採摘的，早春的第一波竹筍，新鮮著呢。”
“這是朱槿花，可以用來煮粥吃，有清熱利溼活血解毒的藥用效果，對身體好哩。旁邊這是扶桑花，裡面有蜜水，就跟吃糖一樣，可以買給孩子解個饞。”
糖果賣得貴，普通人家買不起，一聽這花有蜜水，大人們想著自家孩子，很快就把扶桑花買完了。
一個婦女瞥見攤子邊的瓷罐，好奇問：“這又是什麼？”
“這個是前兩天上山找菜，運氣好遇見一窩蜂巢，取出來的蜂蜜。”
蜂蜜可是好東西，一問價，大伯說要八百文。
青鳶看向那小小一罐蜂蜜，原來這東西這麼貴的。
“蜂蜜產量本就稀少，藥用價值極高，野生蜂巢更難遇見，加上取蜜的危險，八百文真不貴了。”
旁邊一個男人大著嗓門，“給我給我，我家中老母病重，想吃蜂蜜，我日日上山去找都沒找著，今日運氣好遇見你，這罐蜜我買了。”
青鳶在旁邊觀望許久，這些從山上尋來的東西很受人們的歡迎，即使價格比普通賣菜的攤子開的高也還是有很多人買，供不應求。
她就知道出來逛逛有用，明日一早她就上山去找野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