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剧杀青那天，老婆旗下的艺人在朋友圈晒了一张亿万豪宅的照片。
配文，“谢谢亲爱的，以后每天都要和你在百平大床上醒来。”
我认出那栋豪宅是一个月前老婆托我定的，正准备打电话问问，却被老婆劈头盖脸一顿指责。
“阿越拍剧那么辛苦，我奖励一下他怎么了？”
“陈琨，你能不能别那么小心眼？”
下一秒，阿越私发来一张照片，正是我老婆和他在豪宅中吃烛光晚餐的照片。
我忽然就觉得没劲。
这剧，我不打算让它上了。
01.
刘珊喝的醉醺醺回家的时候，我正在打电话洽谈新剧上哪几个平台的事情。
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我用自己的人脉帮刘珊了。
但夫妻之间，本就不应该计较这么多。
我已经定好了飞马尔代夫的双人票，就等着这次忙完和刘珊一起去放松放松。
直到我翻到孙越的朋友圈，一张亿万豪宅照片。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月钱老婆央求我托关系帮她定的。
心寒，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挂断了电话，我点了一根烟。
刘珊将腿上破了洞的丝袜褪下塞进垃圾桶，看着靠在阳台上吸烟的我一脸不悦。
“不是让你去谈新剧上哪个平台的事情吗？你在做什么？”
我斜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刘珊一直有个演艺梦，只可惜她外在条件不是很过关，我便投资给她开了这家影视公司。
她官瘾很大，我一直都在幕后默默帮她。
以往公司有什么新动向，不用刘珊开口，我都会帮她搞定。
因为我见不得她着急上火的样。
可现在，想到她用我含辛茹苦赚的钱却包养小白脸，我只觉得心寒。
刘珊对我的沉默不语很是不满，却还是将一只腕表甩到了我怀里。
“答应给你买的，杀青快乐。”
“我的礼物呢？”
她手心向上，一脸的期待。
我看了眼那只被磨到褪色的腕表，清楚的记得它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戴在孙越的手上。
没有丝毫的犹豫，我直接把东西扔进了垃圾桶。
刘珊却怒了。
“陈琨！你什么意思？从今天我进来你就拉着一张逼脸！”
“不就是因为我送了孙越一套房吗？孙越可是我们公司的当家台柱子！他新剧上线，我奖励一下他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小心眼？”
面对她的怒火，我忽然觉得心累。
刚好刘珊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看了一眼上面的来电显示，她立马喜滋滋的拿起电话走到了另外一边的阳台。
关上门，虽然我听不到她和电话那头人的对话，可从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和娇羞的表情上，我也能猜出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恋爱三年，结婚八年，默默在刘珊背后支持她的第十一年，我忽然觉得没劲。
2.
我开车在外面转了一宿。
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
刘珊不在家，衣柜里新买的几件情趣内衣却不见了踪影。
夜很静，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我和刘珊的这些年。
我和她是高中同学，高二那年我家里出了变故，巨大的打击让我走投无路。
我被债主逼到跳河，是刘珊不顾一切跳下来救了我。
她正直又善良，把所有的压岁钱都拿出来给了我，还写信鼓励我。
靠着那些信，我撑过了一个又一个无助的夜晚，终于有所成。
所以在大学的时候，我明知道刘珊心里有人，却依旧和她表白，在我的狂热攻势下，刘珊终于成了我女朋友。
她想留学，我出钱跑关系。
她想进娱乐圈，我牵线搭桥。
奈何连演三部戏都没什么水花，刘珊红着眼望着我，“老公，你说我是不是没什么演戏天赋啊？”
“要不我转行开经纪公司？”
我其实并不愿意，我爸妈就是在这一行被人坑的，家破人亡。
可我看不得刘珊失落的表情，一个月后，公司顺利成立，一开就是近十年。
十年的时间，我始终兢兢业业，用心打理着公司，刘珊只用偶尔去片场溜达溜达，来公司露个脸就行。
我以为，我的付出可以换来同样的真心，直到孙越的出现。
他长了一张和刘珊的初念极度相似的脸。
见到孙越的第一眼，刘珊就不顾所有人的反对，签下劣迹斑斑的孙越，帮他付了高额的违约金，然后疯狂往他身上砸资源。
我心里不舒服，刘珊安慰我。
“老公，你知道的，我初恋对我有恩，他已经出国了，这辈子我们都不可能有再见的机会了，我对孙越，不过是补偿心理罢了。”
我也用同样的话术安慰自己。
直到刘珊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次数越来越少。
甚至连杀青这天，也光明正大和孙越放了所有人的鸽子，跑去和孙越在我为她买下的豪宅约会。
心死，从来都不是一瞬的事情。
掏出手机，我给律师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想离婚，麻烦帮我起草一份离婚协议书。”
刘珊蹑手蹑脚进来的时候，我还在等律师的回复。
她把破烂的情趣内衣一股脑的塞进垃圾桶，然后去浴室洗澡。
水声哗啦啦，却还是盖不住她和人打情骂俏的声音。
真是腻歪，连洗澡都要打电话。
闻着垃圾桶里传来的腥味，我起身打开窗，直接将整个垃圾桶从窗台上扔了下去。
“那就这样，么么，晚安，明天再来找你~”
刘珊洗完澡，进卧室的前一秒还在和人深情表白。
忽然看到立在阳台上的我，她整个人都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开口。
“原来你在家啊”
我盯着她没说话，刘珊眼底划过一抹肉眼可见的心虚，随即拔高了嗓音开口。
“我刚才是给我闺蜜打电话，明天我要出差一趟。”
出差？
我看是去偷情差不多。
看着刘珊打开行李箱，在我面前迫不及待收拾的样子，我的心累已经难以用言语形容。
正准备出去，刘珊却误以为我要对她的行李箱下手，双手护住行李箱，扭头冲我发火。
“陈琨你有意思没意思？都说了我是去和我闺蜜出差，你不会连这都不让我去吧？”
“拜托，我是嫁给你了，不是卖给你了，你一个大男人家的，要是没事干就去跑滴滴，一天到晚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直到看见我直接略过她，走出了主卧的门，刘珊才意识到自己误会了。
原本高昂的声音瞬间往下低了不少，看着我的背影，她忽然上来抱住了我。
“老公，我知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也很忙很累。”
“等我忙完了这段时间，一起陪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没说话，只是一根根掰开了她的手指。
关上次卧门的那一刻，我甚至还能听到刘珊的尖叫。
“陈琨！我真是给你脸了！不就是杀青的时候我不在吗？你要甩脸子到什么时候？”
“我好歹还准备了杀青礼物，你呢？什么都没准备也好意思在那挂脸？”
“不就是冷战吗？老娘奉陪到底！”
03.
刘珊甩上门就走了。
临走时还因为情绪激动，落下了一件款式前卫的丁字裤。
但我已经毫无波澜了。
律师发来了拟好的离婚协议书模板，我打印了两份，一份留在家里，一份带去了公司。
接下来的好几天，我果然再也没有看到刘珊。
倒是孙越的朋友圈一直在更新。
巴厘岛、冰岛火山、南极洲。
所有照片最下面的位置，都有只秀气戴钻戒的手。
我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刘珊的手，因为她手上的结婚戒指是我亲自设计找人定制的，全球独一无二，毫无可能撞款。
我提出了撤股。
公司的股东们都很惊讶，运营几十年，公司的营业状况一直很好，眼下还有新剧要上，是公司立捧的小鲜肉孙越的巨作，这个时候撤股，我一分分红都不会拿到。
但我不在乎，十多年的投资都打了水漂，这点钱与我而言又算什么？
股东们疯抢我手中的股份，甚至开出了两三倍的价格，我把这件事交给律师去处理，自己则去办公室里把所有的私人物品都打包装好。
周舟路过我的办公室，停留数秒后还是忍不住问我。
“陈总，您真要撤股？”
周舟是我哥们，也是公关部部长，刚才的股东大会上，他是唯一一个听到我要抛售手里的股份没有眼冒金光的。
“嗯，撤了，你这份工作也最好不要再干了，没意思。”
“如果有跳槽的意向，可以打这个电话。”
我递了一张名片给他，这个公司里所有的人我都可以不管，但唯独周舟不行。
他从我第一次做生意时就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风雨与共，我不可能不为他考虑。
握紧了手中的名片，周舟从口中吐出一句。
“那我把手头的工作处理完了就走。”
出公司的时候，相熟的老友那边打来电话，问我还要不要给新剧安排黄金档了。
“陈总，不是我托大，孙越的风评一向很这剧的水准也一般，要是非要上黄金档的话”
“那就按流程走吧，该怎么着怎么着。”我打断了老友的话。
他的眼眸中有一丝不解划过，但很快就应了下来。
一切处理完毕，我给自己放了个长假。
海钓、徒步、爬山。
以前为了刘珊鞠躬尽瘁而被忘却的爱好一一被我捡起，我还认识了个不错的搭子。
一个和刘珊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徒步的时候迷了路，是我把她带出来的。
她说要请我吃饭，我推脱了几次，实在不好拒绝，就约了她去新开的一家西餐厅吃饭。
可我没想到，刘珊也在。
准确来说，是她和孙越在。
两人坐在一起，手拉手互相喂饭，甜腻的样子能让我把隔夜饭都呕出来。
我忽然就没了胃口，起身打算换个地方，刘珊不知道怎么看见了我，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
但很快，她就镇定了下来，走到我面前咄咄逼人的开口。
“陈琨！你又跟踪我！不是和你说了我去出差吗？你到底要在我身上装多少追踪器才安心！”
追踪器？
我想起来了。
这些年我发展势头太猛，树敌不少，刚和刘珊在一起没多久后，就收到了一条威胁短信，里面的内容简单粗暴。
“陈琨，我拿你没办法，还拿你身边的人没办法吗？”
“等着给你的小女友收尸吧！”
那段时间刚好刘珊和同学出去野营，我大半夜驱车数百公里找到她，看到她平安无事，将人直接拥入怀里。
从那时，我就送了刘珊一个装有定位器的项链，以便在危险的时候能第一时间获取她的位置信息。
孙越刚来公司的那年，刘珊时常消失不见，有一次她说去山里采风，整整失联了一天一夜，是我开着定位器，一寸一寸的翻过茂密的野林，找到被野猪逼上树的刘珊和孙越。
可刘珊获救的第一时间，不是感谢我，而是甩了我一巴掌，骂我是变态。
从此，我送她的所有东西她都要仔细检查，生怕我在里面装了什么不该装的东西。
但今天，她还真误会了。
我面无表情的告诉她。
“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有约了。”
“你有约？谁信？”一旁的陈越嗤之以鼻。
“整个公司谁不知道你恨不得把珊珊栓到裤腰带上？”
“我知道珊珊姐很优秀，你有危机感，但这样成天24小时无差别的监控谁受得了？是吧，珊珊姐？”
陈越茶艺满分，刘珊也在他的挑拨下对我怒目而视。
“陈琨！你实在太没意思了！”
“你要再这样，我们就离婚！”
“好啊，麻烦把字签一下。”我答应的爽快，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份离婚协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