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愣住了。
　　医生继续扫视着我：“如今乱攀关系的可真多，怪不得顾总叫我们千万小心有人会冒充他的妻子，说的就是你这种人罢！”
　　他脸上厌恶的神情有些刺眼。
　　“人家顾总好端端在真正妻子的病房里耐心照顾着妻子，你算什么东西啊？”
　　我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显然不信。
　　我连忙从口袋中掏出了手机，拨打给最熟悉的那个电话号码。
　　“顾池旭，你快让医生们回来救救朵朵啊，朵朵很不舒服。”
　　即使适才用手指探查到朵朵的气息已没，可我无论都没有承认我的朵朵已然离我而去了。
　　电话接通后，我听到了顾池旭无情的声音。
　　“她被你喂养得和一头牛似的，不就挖了一点骨髓吗？怎么可能会死？你不要因为小怡而横生醋意了，都是女人，省点心吧。”
　　我半截身体瞬间凉彻，我声音嘶哑着，内心有什么在喧嚣着：“朵朵，你的女儿为了你才如此，朵朵是死了你才满意是吗？”
　　哪知顾池旭听后，相比较我的激动，他很是平静，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那就死吧。”
　　电话里还夹杂着一丝甜腻女人的声音：“池旭，怎么了吗？”
　　顾池旭的声音骤然变得轻柔：“没事，就是狗在乱吠而已。”
　　话落，电话挂断。
　　而适才的医生显然也听到了我们适才的对话，眼睛上下扫视着我。
　　“也不看看自己穿的什么玩意，人家正牌穿的都是奢饰品，装也不会装。”
　　我知道那是谁，那是顾池旭的白月光，李怡。
　　为了她，顾池旭是立马换了骨髓就下床照顾李怡了。
　　说完，医生便走了。
　　我仍没有放弃，立马跑回朵朵的病床边。
　　抱紧她还有余温的身躯，在大马路上奔跑着，去其他医院。
　　可等我匆忙而至，其他医院的医生却面色为难，摇了摇头。
　　事实和梦境总是泾渭分明。
　　可这一刻，真与虚却糅杂在一起。
　　我终于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身体颤抖得激烈。
　　朵朵死了。
　　她明明几个小时前，还笑得这么鲜活。
　　本来还和我畅谈着未来要同妈妈似情侣般看蓝眼泪，看极光。
　　她明明那么乖巧，得知自己是顾池旭的骨髓唯一配对者，毫不犹豫接受了这个事实
　　“妈妈，我最爱你啦！”
　　“妈妈，我特别喜欢吃你做的番茄炒蛋，你每天都做给我吃好不好？”
　　
　　朵朵过往的话此刻犹在耳畔。
　　可如今，她不能爱妈妈了。
　　我也不能给她做她爱吃的番茄炒蛋了。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顾池旭有个白月光，而我是那个替身。
　　当年李怡抛下了顾池旭，出了国。
　　顾池旭泪洒机场，在酒吧买醉。
　　那时恰巧遇见了在酒吧兼职的我。
　　他说我跟了他，他便给我钱。
　　母亲病了，我缺钱，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自那以后，我成为了他的地下情人。
　　因为我有一双与李怡极其相像的眉眼。
　　我不知是庆幸是有这双眼，还是厌恶。
　　因为，我在宛若潺潺流水的日子里，渐渐爱上了顾池旭。
　　我爱他亲吻我的眉眼。
　　却厌恶他在酒醉时分，一遍遍在我耳畔缱绻低语李怡的名字。
　　再后来，我怀了朵朵。
　　我终于不再见不得光，我与他奉子成婚，成为明面上的顾太太。
　　朵朵出生后，他收敛了几分，没再念叨着李怡。
　　我以为朵朵的出生，让他收了心，我也在家庭中扮演着一个好太太。
　　可我无意间勘破了他的情深。
　　对象并不是我
　　而是对李怡的情深。
　　自出国那天，顾池旭其实便每天坚持给李怡发消息。
　　虽都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可他却一天没落下。
　　我第一次和他发生争吵。
　　他说发消息仅是习惯使然，如今生了朵朵在，他眼里就只有我们母女了。
　　可再后来，李怡回国了。
　　他渐渐变得频繁晚归。
　　朵朵每天踮起脚尖，看着猫眼，期翼爸爸的回来。
　　我又何尝不在期待。
　　只是，期翼终究落空。
　　我叹着气擦着朵朵眼角的泪。
　　后面，顾池旭确诊了白血病，急需骨髓移植。
　　而朵朵被侧出骨髓匹配。
　　我却犹疑着朵朵年龄之小，可朵朵却摇了摇头。
　　她说想要爸爸好，想要她爸爸和我一家人在一起，都好好的。
　　因骨髓捐献者体重必须要达90斤以上。
　　朵朵昼夜不分地在吃，寥寥三月，增了三十斤。
　　可如今了，什么都零碎了。
　　终归是大梦一场。
　　我从医院回来后，整理着朵朵的遗物。
　　看到了她的日记。
　　述说着她羡慕着别的同学一家人快快乐乐去游乐场玩。
　　她希望爸爸妈妈也不要再闹脾气了，不要吵架，要永远在一起，在一起爱朵朵。
　　更希望妈妈不要再偷偷哭泣了，要像朵朵一样每天开心。
　　我的手顿了一下。
　　泪氤氲着日记上的日记。
　　原来，朵朵什么都知道。
　　我抽泣着，连肩膀都在颤抖。
　　我呆呆看着日记，从晨时到金乌坠地黄昏晓。
　　因着朵朵那句永远在一起，我想了许多。
　　最终，我强硬地用理由给顾池旭找补。
　　或许，他只是一时之间走错了胡同。
　　我想着和他好好谈谈。
　　葬礼前夕，我主动再次打电话给他。
　　他毕竟是朵朵喜爱的父亲，有权知晓朵朵葬礼。
　　可电话一经接通，听到我的声音后，他立马就挂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