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哦，銀子啊。
　　走之前我確實帶走了庫裡所有銀票和大部分銀子，只留下了實在搬不動的幾兩碎銀。
　　「蘇晏辰，你說這話可就有意思了。那些銀兩本就是我的嫁妝，我帶走有何不可？」
　　蘇晏辰一愣。
　　他只知道伸手拿錢，從來不管府中事物，又哪裡知道錢的出處。
　　「那，那些明明是我蘇家的財產！」
　　我走到石桌旁坐下，不緊不慢地給自己倒了杯茶：「蘇晏辰，你可還記得當初我嫁到蘇家時的情形？」
　　「蘇家那時早已是個空殼子，窮得叮噹響。這些年來，要不是我用嫁妝補貼，你們父子怕是連飯都吃不上。」
　　蘇晏辰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你自命清高，不肯經商掙錢，說什麼有辱斯文。可為了結識人脈，你整日宴請各方人員，花銷可一點都不少。這些年來，蘇家能維持體面，靠的全是我的嫁妝。」
　　「從前我怕你面子上過不去，不曾告知於你。你還真把這當成你蘇家的財產了不成！」
　　我頓了頓，輕抿一口茶。
　　「我朝明文規定，女子和離後可將嫁妝帶走。這麼多年算起來，你還倒欠我許多銀兩才對。」
　　「今天正好清算一下，日後記得給我還回來！」
　　蘇晏辰被我說得啞口無言，再無進門時的囂張氣焰。
　　他躊躇片刻，突然換上一副柔和的語氣：
　　「清荷，你我夫妻之間何必算得那麼清，你的還不就是我的嗎。」
　　「我今天是特地帶他們來請你回家的。」
　　轉頭衝著自己帶過來的家僕喊道：
　　「你們幾個，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請夫人回府。」
　　我著實被蘇晏辰的厚臉皮氣笑了，迅速抓起桌邊的竹掃把衝向他。
　　「來人，快來幫忙！」
　　幾個小廝趕來，幫我一起將蘇晏辰一夥兒往門外推搡。
　　他踉蹌後退差點摔倒，卻仍抓緊門框不肯鬆手。
　　「夫人，我是真心來求你原諒的。」
　　「我呸，大黃都比你真心。」
　　大黃是哥哥養的狗，成日圍在隔壁大白身後轉悠，對別的狗理都不理。
　　一想到動物都比眼前這姓蘇的對另一半忠心，我關門的力道又加大幾分。
　　真讓人火大！
　　「小荷，你和這畜生廢什麼話！」
　　就在我和蘇晏辰僵持不下的時候，哥哥突然衝過來。
　　他一見到蘇晏辰就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蘇晏辰，你這個窩囊廢，只知道窩裡橫，還整天裝清高！這麼多年要不是我妹妹撐著，你們蘇家早倒了。」
　　「你這麼欺辱小荷，是當我蘇家沒人了嗎！」
　　「呵，沈大，你也好意思說我。」
　　「瞧瞧你自己那副德行，瘸著一條腿，走路都費勁，都快四十的人了還孤家寡人一個，你以為誰會嫁給你這種廢物！」
　　當年我貪吃，爬到樹上去摘果子。
　　一股勁兒爬上去，兜滿果子想下來的時候卻嚇得不敢了。
　　我卡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忍不住哇哇大哭。
　　「小荷，別怕，哥哥來救你。」
　　可我爬得太高了，樹枝也支撐不住兩個人的重量。
　　落地的剎那我聽到耳邊傳來骨頭斷裂的聲音。
　　我沒事。
　　哥哥做了我的靠墊，摔斷了一條腿。
　　哪怕後來骨頭痊癒了，走路姿勢卻永遠是一跛一跛的。
　　以至於到現在都沒有姑娘看上他。
　　蘇晏辰以前怎麼欺負我，我都能忍。
　　欺負哥哥，不行！
　　我轉身跑回屋裡，從牆上取下一把長劍握在手中，扭頭向他衝去。
　　「你再敢說一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