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男友是心理医生，当我双相情感障碍发作时，手抖地拨打了他的电话。
　　打了三遍他才接，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涌出，「你真是神经，我只是在履行我的工作职责，恬恬她需要我，再无理取闹我们就分手！」
　　安静的背景里传来宋恬恬的哭泣声，「哥哥，我好害怕，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
　　耳鸣加剧，感觉肚子传来砰砰声，我无力地坐在地上，拨打了120。
　　我刚说完，宋恬恬送给男友的猫突然窜到柜子上推翻了瓷器，准确无误地砸到了我。
　　咽气前一秒，我发出一条短信，「再见，祝你们幸福。」
　　我看到自己的脑袋一直在失血，倒下时硬挺挺磕进桌角，眼球都要出来。
　　旁边的猫嗅到味直接开始啃咬了起来。
　　我的脸被撕咬，骨头阴森森外露，眼球被猫撕扯掉出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我怎么都没想过我的死状会是这样狼狈。
　　十分钟之前，我全身上下不受控制抖了起来，脑袋像有滋滋的电流声穿过。
　　肚子里像有心脏跳动一直传来砰砰的声响。
　　我使劲控制自己，突然世界又悄无声息，我用力抱头，耳鸣随之而来。我跌跌撞撞翻遍了所有抽屉，才发现治疗双相情感障碍的药吃没了。
　　我绝望地瘫坐靠在柜子上，想要打电话给还在和我冷战的裴琛，手却不受控制颤抖。
　　好不容易打了出去却被他挂了，焦虑烦躁在心中蔓延，冷汗直冒，嘴唇苍白，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疯子。我再三确认这是他的私人电话号码。
　　「倩倩，我的工作号码平常会占线，这是我的私人号，你有什么事就打这个，无论你发生了什么，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他知道我有双相。
　　我再打过去发现我已经被他拉黑了。
　　我的身体抖动的更厉害了，我想了想最后换成了工作电话号码。
　　打的第一次在占线，第二次终于接通了。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听见他的声音我怀着一丝希冀刚开口，他意识到是我却马上不耐烦地开口。
　　「林倩，你有完没完，我现在在工作，你要闹也要分清时候吧。」
　　我连忙解释，他却不以为意了，嗤笑出声，「又拿你那个破病当借口？你那个病能有多严重我还没数么？再怎么严重也死不了！」
　　「我知道，但是」
　　我此时已经不怎么清醒了，脑袋像是被抽空，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裴琛见我久久没出声，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真的病入膏肓，反而急躁地发问。
　　「你能来给我送药吗，我这次是真的」
　　我努力保持清醒，可他听了怒气更甚，没等我说完就打断，「你就不能别闹了！」
　　「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恬恬她只是需要我帮她看病，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还在怀疑我么？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再这样就分手！」
　　「林倩，别再这样了，我求你。」
　　他一字一顿道。
　　寂静的背景传来宋恬恬啜泣的声音，「呜呜呜，怎么办啊琛哥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了。」2
　　我愣住了，我该相信他吗？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但我还是不肯相信。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上白班的他变成了一天无休。
　　无论是刚坐下来吃饭，还是在深夜酣睡，只要电话一来，他就着急匆匆出去。
　　每次都有人打电话给他，他总会搪塞我，说是要向他咨询的病患变多了。
　　可是明明每次来电的都是同一个名字。
　　宋恬恬。
　　这明显把我当成傻子了，还是觉得我好骗。
　　我偷偷看过他的通话记录，哪有那么多的病患会来找他。
　　几乎全部都是宋恬恬打给他的。
　　多的一天打三次电话。
　　他和我恋爱了四年，对其他女人就无不尽心，无微不至，恨不得一天都陪在她的身边。
　　可是我这个正牌女友给他打了这么一次，不但不心疼，还换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相信真心，但真心瞬息万变。
　　相遇时，他承诺，「你的痛苦我都为你解决。」
　　现在却看都不看我一眼，还指责我「这么点小病也需要值得矫情？」
　　承诺只在当下作数是么？
　　我下意识握住了手机，泪失禁体质的我开始落泪，全然没有注意到宋恬恬养的猫窜上了柜子。
　　我不喜欢猫，我觉得猫长得很邪恶，尤其是它盯着我的时候，我会没来由呼吸不顺。
　　可是裴琛却把猫领回家，「恬恬很喜欢这猫，但她对猫毛过敏，所以我就帮她顺手养了。」
　　「不行，我怕猫。」
　　裴琛却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冷言，「多锻炼锻炼自己，你没那么脆弱。」
　　裴琛挂掉我的电话之后，还更新了自己的动态，配文「无论你在哪，我就在哪，永远永远。」
　　配图是宋恬恬小鸟依人在他怀里的照片。
　　我盯着屏幕，心里无比酸涩，身体的疼痛把我拉回了现实。
　　我立马拨打了120。
　　「考虑到您离我们医院的距离，救护车需要十分钟后到达。」
　　瓷器就在这时候被猫推了下来我猝不及防被砸了一头。
　　身体向桌角倒去，太阳穴戳了进去，痛感在那一瞬间被无限放大。
　　心脏闷闷地跳动，我像是能预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一般，感受到自己的脉搏在慢慢消竭。
　　最后一秒给他发了短信，「再见，祝你们幸福。」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裴琛就打来了电话。
　　可是，我已经死了，怎么可能接他的电话呢？
　　他像是不死心一般又接连打来了几个电话。
　　此时的我正在被他执意要养的猫啃咬得不成样子。我飘在空中无力地嘲笑起了自己来。
　　这时，妈妈发来了一条消息，「双方家长也都见过了，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想起来了，裴琛就是因为这事跟我冷战的。
　　那天双方家长都约好了时间，妈妈为了显示诚意订了高档酒店，却迟迟不见裴琛的身影。
　　婆婆倒是一脸悠哉，话里全是讥讽味儿，「我家儿子很优秀的，你们等等怎么了？」
　　我爸我妈也只能赔笑脸。
　　结果一个小时后他才给我打电话说工作忙没时间。留下我们几个面面相觑。
　　最后是我爸我妈尴尬地和婆婆聊了几句。
　　家长见面宴会就这样匆忙结束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把我放心上，对我和我爸妈连一点尊重都没有。
　　可晚上依旧不见他的人。
　　我却看见社交平台上他和宋恬恬十指紧扣的照片。他配文，「我会永远做你的小狗。」
　　宋恬恬也在微博上发了照片，充满吻痕的锁骨，隐隐还能看见她的酥胸，
　　配文，「有小狗在，再大的心魔也能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