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石文學
一個專業的小說推薦網站

第4章

  
  作為蕭景之的貼身侍婢,我需要時時在他跟前伺候。
  雖然比起軍營要強上百倍。
  可我只覺煎熬至極。
  我的所有痛苦,絕望,憤懣,皆因蕭景之而起。
  可他毫無所覺,依舊若無其事地同我說笑,像是我們之間從未生過隔閡。
  好像,從始至終,只是我一人的獨角戲。
  可我知道,傷疤無法彌合。
  我騙不了自己的心。
  即便他主動握住我的手,想教我讀書寫字。
  我也只會想起從前,我在府中被人議論唾罵,說妓子胸無點墨,永遠上不了檯面時。
  我拿起筆墨,求著他教我習字。
  他也只是寵溺地擁住我,撩起我的裙襬,讓我為他跳一支霓裳。
  無數個日夜,我們在床榻上歡愉,說著肉麻的情話。
  他許我權利,財富,至高無上的地位。
  他說我是蒼山的雪,皎潔的月,說我配得上世間最真摯的情意。
  可他從未提過以後。
  我用肉體的交歡麻木自己,忘掉孃親被十幾個壯漢拖到巷尾時,同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她說,像我們這種人,只能蜷在角落偷偷活,任何光鮮的事,不肖想,便不傷。
  我刻意跋扈,囂張,驕橫,拼命掩蓋掉身上的脂粉氣。
  只為能配上那個皎皎生輝的少年郎君。
  可聶若霜的出現,打破我的所有幻想。
  她總能輕而易舉得到,她是飄在天上的雲,所在之處,總能凸顯我的卑鄙齷齪。
  我還是那個惡毒骯髒的妓。
  如今,我認清了。
  我也不會再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蕭景之卻不打算放過我。
  到了花燈節,我早早便做好一切雜事,縮在屋子裡閉門不出。
  聶若霜的女使突然敲響了我的房門。
  她厭惡地瞪了我一眼。
  「真是天生的下賤胚,一回來便勾引主君。平常花燈節,主君都只與小姐過的,今年偏要喊上你一起,不知道你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
  我來不及拒絕,便被拽到了蕭景之面前。
  「聽著,你要是敢使手段,惹小姐難過傷心,我饒不了你!」
  我的腰被狠狠掐了一下,我忍下痛呼,恭敬地同蕭景之行禮。
  他埋頭看公務,漫不經心說道。
  「你離開這麼久,還沒看過黎朝的花燈節,剛好我要帶霜兒出去,你便一起吧。」
  一旁的聶若霜垂著頭,眼眶紅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察言觀色,斟酌著開口。
  「多謝主君恩賞,只是婢身體不適,怕擾了主君和聶小姐的興致,便不去了。」
  蕭景之批改公務的手一頓,他抬頭,染上了些怒意。
  「你從前百般討好,哭著求著讓我帶你去,如今又在鬧什麼!」
  他原還記得。
  自我被他贖回後,便被養在深閨,不準拋頭露面。
  我渴望同他一起過花燈節,同許多有情人一樣,將心願寫在花燈上,許願長長久久。
  床榻之上,我費盡心思討好他,只為此願。
  他卻推脫自己公務纏身,抽不得空。
  可聶若霜一齣現,他卻有空帶著她參加各種宴席。
  聶若霜一句想家,他便推了進宮述職的命令,冒著抗旨的風險,與她策馬圍獵。
  那年花燈節,少年將軍豪擲千金,只為哄美人一笑的事蹟傳遍京都。
  他們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我聽到時,還在為他繡出徵的護膝。
  我的繡工不甚熟練,手上被紮了大大小小的傷。
  卻在他出徵當日,依舊忍著痛,為他彈一曲平沙落雁。
  只因從前,他都會哄著我彈。
  他說,如此,才會記著永遠有一個人在等他,有個念想,方能平安歸來。
  可那日,他卻格外浮躁。
  琴聽了一半,便急匆匆出門。
  我的護膝沒有送出去。
  後來,我才知曉,是聶若霜設了踐行酒,催著他去。
  他從不缺等待的人。
  只是那些人裡,將不再有我。
  我恭恭敬敬向他磕了個頭。
  「婢子福薄,無緣消受主君好意,請主君另尋他人。」
  蕭景之,邊疆太苦,那些折磨人的法子層出不窮。
  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我怕了。

閱讀全部

評論 搶沙發

登錄

找回密碼

註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