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喬晃了晃神,搖頭道:“沒!”
自家殿下被送回來時,渾身是血,神智早就不清楚了,哪裡還會吩咐讓誰來伺候。
“既然殿下沒說讓誰去伺候,我為殿下的妾室,過去伺候,應該不逾矩吧?”
春喬啞口,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默默的點了點頭。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主院時,就見何淑蘭身邊的丫鬟春紅正守在殿外。
見到二人,春紅屈膝行了禮:“周娘子,春喬姐姐。”
春喬微微頷首,帶著周丹琳等在殿外。
不多會兒,何淑蘭扶著周嬤嬤的手,紅著眼圈從殿裡出來。
見到她們時,何淑蘭捏著帕子掩了掩面,一雙丹鳳眼裡,立時盛滿了上位者的威勢。
周丹琳見狀,快步上前,俯身行了禮:“妾身周丹琳,給王妃請安。”
何淑蘭眉梢微挑,似是在想這個周丹琳是何許人也!
周嬤嬤在一旁小聲提醒道:“這位是揚州知府的女兒,去年抬進府裡的。”
何淑蘭瞭然的點了點頭:“今晚你伺候世子殿下?”
“回王妃,是。”
“林晚玉呢?”
“林姑娘剛才出門時崴傷了腳,不良於行,所以……”
何淑蘭問點什麼,周丹琳都如實回答。
乖巧有禮的模樣,讓人格外的舒心。
何淑蘭聽了她的話,眸子裡多了些諷刺:“你是個守禮的,好好伺候世子,日後定會少不了你的好。”
“妾身多謝王妃。”
周丹琳大喜,目送何淑蘭離開之後,提裙進了大殿。
這是她第一次踏進陸懷瑾的院子,邁步朝寢殿走時,她的腦海裡,已經憧憬起,日後住在這偌大院子裡的光景了。
雲成居比她家的府邸,還要大上許多,遲早有一天,她要當這雲成居,不,這整個王府,最尊貴的主子,風風光光的回到揚州。
剛進寢殿,濃重刺鼻的血腥氣,撲面而來,讓人下意識的便想掩住口鼻。
司辰守在一旁,見到她時,面色微沉:“怎麼是周娘子來了?”
周丹琳溫婉一笑,俯身行禮道:“林姑娘崴了腳,行動不便,便讓我過來伺候殿下了。”
司辰眉頭緊皺:“殿下這裡有我,還請周娘子回去吧!”
殿下最厭惡那種刺鼻的脂粉氣,這位周娘子才在這站了一會兒,這殿裡的空氣,就汙濁了不少,若是殿下醒了,定是要生氣的。
周丹琳好不容易得到這樣的機會,她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
“我如今是殿下的妾室,殿下受傷,我理應過來伺候的。”
她說完,不等司辰說話,便自發的開始幹活。
先是開窗通風,隨後抱著陸懷瑾換下的血衣走了出去,一整夜,又是給陸懷瑾喂水,又是幫他擦汗,一刻都沒有停。
卯時的梆子聲剛響,司辰需派人去告假,他看了一眼周丹琳,囑咐了一句後,邁步走了出去。
周丹琳終於等到司辰離開,端著茶水走過去,準備給陸懷瑾喂水。
床榻上的男人黑眸緊閉,面色蒼白,卻也難掩俊朗,周丹琳終於有機會坐在榻上好好的看他,一雙眸子裡,這會兒滿是傾慕。
細長的手指忍不住的想要去觸碰那張臉。
手剛抬到半空中,眼前的人突然睜開了眼,一雙粗糲的大手,瞬間鉗制住了她的手腕。
那雙深邃的眉眼裡,這會兒滿是戒備。
可週丹琳還是感覺到了男人握著她手腕的手,鬆了鬆。
“殿下,您終於醒了,可把妾身嚇壞了。”
女人溫柔似海的聲音在耳畔迴旋,陸懷瑾清醒了不少,在看清面前之人時,墨色眸子裡,多了一絲嫌惡。
“滾出去!”
他的聲音嘶啞,透著不耐與冷峻,彷彿一股無形威壓,落在了人的心頭上。
周丹琳心口一顫,忙不迭的起身,跪下請罪:“殿下恕罪,妾身無意冒犯,殿下發了一夜的高熱,妾身只是太過擔心殿下了,想看看是否退熱了。”
她說話時,刻意做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嬌弱模樣,任哪個男人見了,也會心生憐惜。
可陸懷瑾,不是一般人。
當他聽見是面前的女人,伺候了他一夜時,心頭的躁鬱更盛。
“司辰!”
門外的司辰聞言,匆忙吩咐了幾句,快步進了寢殿。
“殿下。”
司辰剛進去,就見周丹琳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跪在那,他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
陸懷瑾抻了抻手,司辰會意,快步過去,扶著他坐起身。
“殿下,您身上都是傷,太醫說要好好臥床休養。”
陸懷瑾眉頭緊皺,聲音冷冽如霜:“我素日同你說的,渾都忘了?”
司辰薄唇微抿,立馬說道:“那屬下馬上派人將西側殿打掃出來。”
“讓本世子等?”
陸懷瑾沉聲呵斥,蒼白的臉上,這會兒盡是陰鷙,周身攏著一股不好惹。
話說到這兒,司辰再木,也聽明白了。
“東西側殿都尚需時間打掃,只能委屈殿下先到隔壁浣花閣,林姑娘的住處歇著了。”
話音落下,身邊人的戾氣,仍舊沒有消散,但到底也沒有拒絕。
……
下了一夜的雨,到處都泛著泥土清冽的芬芳。
每至夏日雷雨夜,林晚玉總是睡不安穩,昨夜亦是一樣。
她回了屋後,塗了藥,坐在床榻上,坐了一整夜。
好不容易等到了天光大亮,外面的喧囂漸漸停下,她剛準備睡一會兒,屋門就被敲響了。
腳踝處塗了藥,還有些痛,但是已經不妨礙走路了。
林晚玉穿上鞋,走到門口,打開房門的那一刻,陸懷瑾冷峻的面龐,映入眼簾。
她怔怔的站在那,都忘了行禮。
“殿下……”
陸懷瑾只穿了件白色袖袍,這會兒肩膀處,已經被血跡染紅,瞧著格外的嚇人。
林晚玉臉色發白,下意識的想要去扶他,可手剛剛抬起,又被她壓了下去。
“給殿下請安,不知殿下帶傷前來,有何吩咐?”
淡白的光影下,陸懷瑾勾了勾唇,細長的眉眼裡,摻雜了幾分寒意。
他伸手捏住林晚玉精緻的下頜,迫使她抬頭看向他,壓低嗓音說道:“本世子來看看你,昨夜可睡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