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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蕭純茹這才後知後覺,自己險些邁入草徑。

“抱歉。”她低道了一句,同婢子快步離開了。

秦策則回眸,跟著門子繼續往芳菲堂去。

方才那姑娘有些眼熟。

他前世好像見過,又在蕭宅之中,想必是歌兒的堂兄妹。

秦策記得蕭家從前兩代開始發跡,上兩輩戰功赫赫,打下一份大大的家業,蕭愈兄妹是直系,蕭家的旁系不少,但是與他們的關係貌似並不好。

秦策一直不明白高門大族的各種爭鬥算計。在他看來,一個家族想要繁盛,必須全族同心合力,有一顆老鼠屎都不行。

他們家就很好。

歌兒嫁與他是去享福的。

也不知誰會那麼倒黴嫁給蕭愈。

他前世好似娶過妻,只是後來和離了。

哪個姑娘受得了他一身戾氣?

蕭純茹走後,蕭盈歌就怏怏的趴在小桌上,半分不想動彈。

從前還能出府一兩個時辰,現下是真被禁足了。

她要是有嫂子就好了,還必須是那種管得住阿兄的嫂子,她還能找人求求情……可惡的阿兄,趕快成婚啊!

蕭盈歌磨了磨後槽牙,難過的直哼哼。

“郡主,郡主!秦狀元來了!”恰時,聽得茉莉嗚哇亂叫。

蕭盈歌猛的翹頭,“真的?!”

慈寧宮。

蕭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請外祖母恕愈兒無狀,愈兒只想知道,外祖母為何要請陛下賜婚。”他剛毅的面上不見表情,腰桿子挺直,彷彿天塌下來也壓不彎。

太后搖搖頭,“哀家就知道你會問,你個直脾氣。皇帝賜婚,旁人都只敢道一聲天作之合,也就只有你,問到哀家這裡了。”

“還請外祖母表明,外祖母不說,愈兒就去問陛下。”

他接受不了,妹妹就這樣被隨意指給了秦策,釘死了後半生。

太后輕嘆一聲,慢悠悠道,“歌兒說她非秦狀元不嫁,正是你們上回一同進宮時,哀家也不同意。哀家就說,秦書生要是三元及第,此事尚有可能。”

蕭愈微垂頭,並不打斷她。

太后露出笑容,繼續道,“那天也恰恰是書生殿試,秦書生藉此機會向陛下承了一份西北治沙之法,那是他耗費整整四年研習而成,他不要官職,他只要一道賜婚聖旨。他對皇帝說他非歌兒不娶!”

蕭愈震驚了,抬頭看著太后,目中透出不可置信。

他雖執掌錦衣衛,但皇宮陛下所言皆屬秘辛,他並不知曉。

太后見狀笑容更甚,“可你皇舅舅顧忌哀家這邊,不敢做主歌兒的婚事。還是四公主,他也對秦狀元有意,你父皇沒同意,事情傳到哀家耳朵裡,哀家才知道秦書生對歌兒一片深情。

“愈兒你說,這樣兩個有情人,你皇舅舅他不該賜婚嗎?他們當不得是天作之合?”

蕭愈神色晦暗複雜,薄唇輕啟卻並未說出話來。

“好孩子,你起來。”太后溫聲道。

蕭愈站起身來。

芳芮很有眼色去搬了只披繡衫的鼓凳來,蕭愈撩袍坐下。

“哀家知道你心有顧忌,怕秦族似你祖父母那一輩般,哀家也怕,故而向秦狀元要了一個保證。”

“外祖母,您還見了秦策?”蕭愈訝然。

“他早間進宮來謝恩,不久才走的,之後你就來了,你們沒碰上?”太后和藹的問。

蕭愈搖頭,“您向他要了什麼保證?”

“其一就是婚後要住在長安,這是必然的,秦狀元馬上就要在京為官。

“其二便是家族,倘若秦氏族人有那壞心眼子的,要欺負哀家的寶貝外孫,秦狀元他必須要為歌兒撐腰,更甚,叫他與秦族斷絕關係。”

蕭愈吃驚,“他答應了?”

“他答應了,毫不猶豫。並且表示他的家族很好,絕不會發生此事。”

蕭愈驀地想起秦歡,那少女總是掛著開顏笑容,似小太陽一般,叫人也禁不住心生愉悅。

這樣的姑娘,她生長的家庭定然不會差。

“哀家看得出,他非為前途冷心絕情之人,他能毫不猶豫的拒絕,是因其對家族有自信。”太后繼續道。

蕭愈默默垂下眼眸。

蕭家往上數三代,也是地裡刨食兒的平民百姓。

直到蕭愈的祖父從軍,從小兵做起,一路到大將軍,戰功赫赫,被他擊退三十餘里的蠻族元氣大傷,至今不敢動作,對大盛俯首稱臣。

蕭家人似乎天生就是打仗的料。後又有蕭愈父親,這個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領兵西征,打的西邊的澤國落花流水,簽下割地的求和協議。

蕭家一下在長安立了足。

旁系皆削尖了腦袋往官場裡鑽。

尤其蕭愈祖父那一輩,吃相極其難看。蕭愈的母親作為當家主母,不得不調解其中。然而箇中潑婦甚多,她是皇家出身的長公主,最知一個“禮”字,撒潑打滾那些場面是沒見過的。

蕭愈自幼便知母親厭惡旁系那一幫親戚。

明事理後,也懂得她的心酸。

所以他絕對不同意蕭盈歌嫁到秦家。

現下卻……

說不鬆動是不可能的。

何況聖旨都下了。

他還是找個機會,去秦家看看吧。

……

“阿策!”見到秦策那一刻,蕭盈歌心頭鬱悶一掃而空,險些撲上去方想起女兒家的矜持,立在他一步之外,“你怎麼來了?”

未婚夫啊,這是她的未婚夫啊!

又親暱又曖昧的“未婚夫”……蕭盈歌就這樣水靈靈的臉紅了。

“你不喜歡我來看你麼?”

秦策嗓音溫和而富有磁性,如同一隻羽毛,掃過蕭盈歌的心尖尖兒。

“你是我未婚夫,我當然喜歡。”蕭盈歌心頭羞澀,話卻不忸怩。

秦策目色微深。

她一定不知道,她的臉紅紅的,似熟透的蜜桃,極為誘人。

秦策不敢盯她看太久,他瞥開眸子,“歌兒,我們的婚約,我求到了。”

“你怎麼求到的?”蕭盈歌眸子亮亮的。

他們互表心意之後,秦策就說他會親自求到他們的婚約,讓天下人都道一句天作之合。

聖旨剛下來時,蕭盈歌覺得是祖母應了諾。後來細想,以祖母的性子,必得派人去調查一番阿策,旨意不可能下來的這麼快。

“不重要了,”秦策刮刮她鼻尖,“我們已經是未婚夫妻了。”

蕭盈歌引秦策去待客的小室,二人盤腿對立而坐,她煮著茶,茶香四溢,漸漸氤氳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氣氛。

於是秦策拿出那隻雕磨許久的木梳,“歌兒,送給你。”

蕭盈歌看著那隻扇形木梳,扇身是漂亮的梅花,技藝生疏而笨拙,但是看得出很細心,打磨的極光滑。

“你刻了多久啊?”她的指腹滑過。

“不記得了,三年前父親母親命我娶妻,我不肯,那個時候就雕了這柄梳子,想著待遇到心愛之人便送出去……”他溫吞的說著情話。

事實上這柄梳子自他刻第一筆起,就是屬於她蕭盈歌的。

但是這話他不能說,那時候他和歌兒還未相識呢。

“阿策……”她看著他溫柔雙目,喃喃出聲,素手向他伸出。

秦策握住這隻手,然後雙手溫柔的將其合在掌心。

纏綿、繾綣又旖旎。

直到門外傳來低聲咳嗽聲。

二人一驚,觸電一般分開,扭頭就見得蕭愈站在那,高大身影投射的陰影籠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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